那颗黑色核心,在冰蓝与墨绿的包裹下,如同阳光下的黑冰,“噗”地一声轻响,化作一滩无色无味、迅速渗入地下的清水,只留下几缕极其微弱的、很快被山风吹散的青烟。
耗子岭那股冲天而起的污秽妖气,如同被掐断了源头,开始迅速消散。
山坡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洞口里,再也没有耗子精涌出,反而传出无数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吱吱”声,那些残存的、未被柳应龙毒瘴杀死的耗子精,此刻树倒猢狲散,疯狂逃入山林深处。
尘埃落定。
灰婆子,魂飞魄散,死得不能再死。耗子岭这个毒瘤,算是被我们联手剜掉了。
山风吹过,带着山林草木的清新气息,渐渐驱散了残留的骚腥和污秽。
我们几个人(和仙)都松了口气。
老姜同志拄着棍子,喘着粗气,看着灰婆子化作冰雕然后崩散的尸身,又看看消散的黑色核心,嘴里骂了一句:“便宜这老妖婆了!死得倒痛快!”
柳应龙收回毒气,默默站回我身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墨绿的竖瞳看向某个方向。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之前那道璀璨金光落地,重新化形。
还是那只黄皮子,但…
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它依旧人立着,浑身金黄色的毛发似乎更加柔顺光亮,隐隐流转着一层温润的光泽。
最关键的是它的眼神和气质,之前那种急躁、骚包、略带猥琐的感觉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嗯,稍微稳重了一点点,但依旧透着股机灵劲儿的感觉。
它身后那条大尾巴,似乎也蓬松了几分,无意识地轻轻摆动。
黄三哥…
不,现在或许该叫“黄三爷”?
他抬起一只前爪(现在看起来更像一只覆盖着绒毛的小手了),放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看,小眼睛里充满了新奇和满足。
“嘿嘿…嘿嘿嘿…”
他傻笑了起来,笑声不再尖利,浑厚了不少,“像人…真的像人了…这感觉…得劲儿!”
树上的胡三妹子“咔吧”又嗑了一颗瓜子,笑吟吟道:
“恭喜三哥,得偿所愿,道途更进一步。不过嘛…”
她狐狸眼弯弯,意有所指,“你这讨封的因果,可是结在这位小哥身上了哦。以后他有事,你真得‘赴汤蹈火’才行。”
黄三哥(黄三爷)闻言,立刻收起傻笑,转过身,极其郑重地冲我抱爪(手?)一揖,声音洪亮:
“姜兄弟!大恩不言谢!我黄老三…呸!我黄三!今天欠你一个天大的因果!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吱一声!上刀山,下油锅,皱一下眉头,我黄三就不是爷们儿…呃,就不是好黄仙!”
他这郑重其事的道谢,配上那依旧有点滑稽的姿势和措辞,让我有点想笑,又有点感动。
不管怎么说,刚才他确实帮了大忙,救了我们可能也救了这方圆几十里。
“黄三…哥客气了,互相帮忙。” 我也抱了抱拳。
“哈哈!爽快!”
黄三哥大笑,随即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看向树上。
“胡三妹子,戏看完了,瓜子也嗑够了吧?有没有什么见面礼,给我这新晋的‘人样儿’黄仙庆贺庆贺?比如…你们狐洞后山那几坛埋了百年的‘雪魄醉’?”
胡三妹子巧笑嫣然,从树上轻盈跃下,红裙如火,落地无声。
她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笑道:“三哥,你这刚得了好处就敲竹杠的毛病,可一点没‘像人’啊。雪魄醉没有,刚嗑完的瓜子壳倒有一堆,你要不要?”
“小气!” 黄三哥嘟囔一句,但脸上喜色不减。
胡三妹子不再理他,走到我面前,仔细打量了我一下,又看了看我手里的将军骨,点点头:
“难怪三姑让我来看看。姜九阳是吧?你不错。比传言中能惹事,但也比传言中…有点本事。灰婆子这事儿,算你帮我们五仙清理了一个不安分的祸害。这个人情,我们胡家记下了。”
她说着,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巧的、用红绳系着的银色铃铛,递给我。
“这个‘清心铃’,不是什么法宝,但带在身上,寻常鬼祟阴邪的幻术迷音近不了身,算是个小玩意儿,送你防身。以后…少去我们雪山偷雪莲就行。”
我接过那入手冰凉、触感温润的银色小铃铛,铃铛无声,但隐隐有清冽气息流转。“多谢胡三…姑娘。”
我再次道谢。
这狐仙妹子,看着年纪小,说话做事却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态度(记人情),又给了好处(清心铃),还顺便警告(别偷雪莲),不愧是狐狸精。
胡三妹子摆摆手,又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沉默警戒的柳应龙,笑道:
“柳家的小哥哥也在啊,怪不得灰婆子的耗子阵那么快就垮了。行啦,热闹看完,我也该回去向三姑复命了。你们…”
她目光扫过我们这一行奇葩组合——
怒气未消的老爹,伤痕累累的半吊子阴阳先生,脑袋缺根弦的柳仙挂件,还有刚讨封成功、兴奋得抓耳挠腮的黄仙新贵,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好自为之吧。这黑山老林里,可不止灰婆子一个‘邻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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