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过的人生信条是“躺平即正义”,直到他花重金请来一位神秘学大师。
大师宣称能帮他转运,结果却是让他每天凌晨三点对手机磕头。
坚持一个月后,杜过非但没升职加薪,反而因睡眠不足差点被开除。
愤怒的他去找大师理论,却只收到一条神秘回复:
“亲,这边检测到您心不够诚,需要升级为VVIP套餐哦!”
度过的人生,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大概是“温吞”。像一杯隔了夜的凉白开,喝不死人,但也绝谈不上有什么滋味。他在一家名字听起来挺唬人,实则五脏不全的小公司里,扮演着一颗微不足道,但似乎也没那么容易脱落的螺丝钉。他的工位在办公室最偏僻的角落,紧挨着打印机,每天听着那玩意儿“嗡嗡”的吞吐声,仿佛是自己生命值的具象化显示——缓慢而持续地消耗。他的KPI永远在及格线边缘疯狂试探,像极了高中时代那个总是考61分的同学,多一分浪费,少一分犯罪。同事们的聚餐,他十次有八次会因“家里有点事”而巧妙避开,剩下的两次,则全程扮演安静倾听的壁花,偶尔附和着笑笑,笑容标准得可以入选社交礼仪教科书。他的梦想,或者说,他早已不敢称之为梦想的残念,就是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混”到退休,前提是公司能撑到那个时候。
“躺平,才是对这个疯狂内卷时代最优雅的反抗。”杜过常常在心里默念这句不知从哪个网络角落捡来的箴言,并用它来抚平每一次被上司无视、被同龄人朋友圈的辉煌战绩刺痛后,内心泛起的那一丝丝微澜。他觉得自己活得很通透,是那种看破红尘般的通透,尽管他看的“红尘”基本局限于公司、出租屋和两点一线间那家永远播着劣质神剧的沙县小吃。
然而,再平静的湖面,也架不住有人往里扔深水炸弹。这颗炸弹,首先是以他大学同学王胖子的形式出现的。曾经的王胖子,和杜过是难兄难弟,一起挂科,一起在游戏里虚度光阴。可最近一次同学聚会,王胖子简直像换了个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虽然绷得有点紧),手腕上那块表亮闪闪的,晃得杜过眼睛疼。更晃眼的是他唾沫横飞吹嘘自己如何半年内连升三级,如何搞定几个大单,实现了“初步的财务自由”。杜过听着,感觉嘴里的红烧肉顿时没了滋味,像嚼着一团浸了油的棉花。
“过儿啊,不是我说你,”王胖子亲热地搂住杜过的肩膀,一股混合着古龙水和酒气的味道扑面而来,“你这人就是太实诚,光埋头苦干有什么用?这年头,得讲究点‘玄学’!”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我认识一位大师,那是真有本事!帮我调了下风水,指点了几句,你看,这运势‘蹭’一下就上来了!”
杜过当时只是讪讪地笑,嘴上说着“恭喜恭喜”,心里却是不屑一顾:歪门邪道,我才不信这个。可这枚炸弹的余威,在接下来几天里持续发酵。先是房东通知下个月涨租百分之十五,理由是“周边房价都涨了”;接着是部门经理把他叫进去,对着他那份勉强及格的季度报告阴阳怪气了半小时,最后暗示公司最近在考虑“优化”部分“非核心岗位”人员;最后,是他暗恋了半年的楼下咖啡店小妹,居然挽着一个穿着潮牌、开着跑车的小伙子的胳膊,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一连串的打击,像一套组合拳,把杜过那点“躺平”的优越感打得七零八落。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到,所谓的“躺平”,在现实的铁拳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那不是优雅的反抗,更像是……无能者的遮羞布。深夜,他躺在吱呀作响的床上,瞪着天花板,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他打开手机,鬼使神差地找到了王胖子推荐的那个微信号,头像是一朵模糊的莲花,名字叫“乾坤居士”。
加上好友后,杜过怀着一种类似上坟的心情,磕磕绊绊地说明了自己的窘境——当然,略去了咖啡店小妹那段。对方回得不算快,但每一条都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沉稳。
“众生皆苦,汝之困境,乃气场淤塞、命星黯淡所致。”大师发来一段语音,声音低沉,带着点不知名的口音,但听起来确实有那么点“高人”味道。
“那……有办法化解吗?”杜过小心翼翼地打字,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宣判的病人。
“化解之法,自然是有。然,天机不可轻泄,法不空施。”大师的话术一套一套的,“吾观你颇有缘,可为你量身定制一套‘九转轮回运势提升秘法’,需请动北斗七星之力,辅以先天八卦阵图,过程繁琐,耗神颇巨……”
杜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关键的部分要来了。
果然,大师报出了一个数字。杜过盯着屏幕,倒吸一口凉气。那几乎是他两个月的工资。他手指颤抖,内心天人交战。一边是根深蒂固的抠门和对神秘学的怀疑,另一边是对现状的极度恐惧以及对“转运”那一丝微弱的、却又无比诱人的渴望。他想起了王胖子的手表,想起了经理的冷脸,想起了咖啡店小妹的笑容……他一咬牙,一跺脚,用颤抖的手指点了转账。那一刻,他感觉心脏像被剜掉了一块肉,但同时又奇异地升起一种“我终于为自己的人生做点什么了”的悲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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