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强了所有能想到的安保措施,甚至动用了一些尚未公开的、游走在伦理边缘的监控技术。我像一只受惊的蜘蛛,疯狂地修补着名为“安全”的网,但我知道,这张网在来自未来的降维打击面前,可能不堪一击。
恐惧和愤怒交替占据上风。有时,我会在深夜对着虚空低吼,质问那个未来的幽灵:“你究竟变成了什么怪物?”有时,又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是不是我现在的道路真的错了?是不是只有彻底抛弃那些无谓的坚持和情感,才能达到那个所谓的、能够“掌控全球命运”的终点?那个终点,又是什么样子?是尸山血海堆砌的王座,还是冰冷星河下的绝对孤独?
就在这种高度紧绷的状态下,我接到了安雅的紧急报告。“影子”系统在城郊废弃工业区边缘,捕捉到一段极其短暂的异常能量波动,特征与截获的加密信号有微弱的相似性,但转瞬即逝,无法精确定位。
他来了。像幽灵一样,擦着我最敏锐的探测网络的边缘。
我没有犹豫,几乎是本能地驱动了我隐藏最深的几张牌。不是去围捕,那无异于送死。而是调动资源,在那片区域制造一场看似意外、实则精心策划的“事故”——一条主输油管道的“泄漏”和“突发”火灾。混乱,是最好的屏障,既能测试对方的反应,也能为可能的接触创造一点混乱的间隙。
火灾映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我坐在远离现场的控制车里,透过层层屏幕监控着一切。我的心跳很快,但手很稳。我知道,这很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
混乱中,“影子”的某个隐藏传感器,捕捉到了一个几乎不存在的信号残影。它没有试图接近核心区域,而是在火灾边缘做了一个极短暂的停留,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彻底消失。
他看穿了我的把戏。但他没有离开。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你知道它就在附近,却看不到它的踪迹。
这种明知死亡临近却不知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降临的折磨,几乎要摧垮我的神经。我开始失眠,靠大量的咖啡和强行注射的镇静剂维持清醒。书房里,那张标记着各种可能袭击点和时间线的关系图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绝望。我像是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对手下棋,而对方不仅知道我的所有棋路,还能直接修改规则。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毫无征兆的深夜。我习惯性地点开“影子”系统的核心日志,进行每日例行的深度自检。在一段被标记为“系统冗余缓存”的、通常会被自动清理的数据流深处,我发现了一串异常代码。它伪装得极其巧妙,几乎与正常系统进程无异,但却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而隐蔽的速度,尝试与某个外部节点建立极其低带宽的连接。
他不是要杀我。至少,不完全是。
他是在……上传数据。像是一个潜伏的病毒,在悄无声息地复制着我的思维模式、决策记录、甚至可能是潜意识里的情绪波动。未来的我,不仅要我的命,还要我成为他数据库里的一份标本?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型。如果无法武力对抗,如果逃避注定失败,那么,唯一的生路,或许是……直面他。不是作为猎物面对猎人,而是作为两个不同时间点上的同一个存在,进行对话。
我调动了“影子”系统几乎全部的后备算力,没有去阻断那个数据流,而是沿着它,逆向构造了一个极其脆弱的、非标准的通讯协议。这是一个赌上一切的邀请,将我自己最核心的思维接口,暴露在对方面前。如果他是纯粹的杀手,这无异于自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虚拟界面上只有数据流无声的涌动。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准备强行切断连接时,界面突然稳定下来。一个极其简洁的文本输入框,跳了出来。没有身份标识,没有寒暄,只有一行冰冷的文字,直接出现在我的意识深处:
“你的犹豫,正在导致百分之七十三点四的历史分支走向不可控的混沌。纠正窗口期,还剩四十七小时二十八分十一秒。”
果然是为了“修正历史”。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颤抖,但输入的文字却异常清晰:“混沌,也好过你那种用鲜血铺就的‘秩序’。杀了现在的我,那个未来的你,又是什么?一具行走的空壳?”
那边停顿了片刻,回复更快,更冷:“空壳?我们是最终秩序的化身。个体的情感,文明的阵痛,在宏观时序的稳定性面前,微不足道。你的存在,是最大的不确定性变量。”
“所以就要抹去?像擦掉一个错误算式?”我感到一股悲愤,“你忘了我们最初是为什么走上这条路的吗?不是为了成为冰冷的神!”
“最初的理由,已在最优解迭代中被证明是低效且危险的感性冗余。怜悯、愧疚、还有那可笑的……爱。它们是你强大的根源,也是你必将失败的症结。我们必须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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