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做的,不是等,是抢。”老夫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果决,“第一批千张连弩今夜出坊,明日卯正,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德胜门,送到北境暗卫手里。”
白卿瑶猛地抬眸:“祖母要孙儿劫官械?这可是掉脑袋的罪。”
老夫人却笑了,笑得极淡,眼里却闪着光:“什么官械?那是用白家的法子、白家的人、白家的银子造的,本就该送回北境,何来‘劫’字?”她指向案上一只黑漆木匣,“里头是北境暗线新绘的关防图,哪里守备松,哪里能夜渡拒马河,写得一清二楚。”
四、凤翥营令
火光在墙上跳动,雁翎刀的冷芒跟着晃,像在呼应什么。白卿瑶解下腰间的玄铁令,放在案上,乌沉的令牌映着火光,竟透出点红。
“孙儿需要三样东西。”她的声音很稳,没有半分犹豫,“第一,凤翥营八十七人的名册和接头暗号;第二,德胜门守备换防的时辰;第三,祖母手里那枚‘空城印’。”
空城印是白家最隐秘的东西,一枚巴掌大的铜符,正面铸着只展翅的凤,背面刻着“空城”二字。有了这枚印,沿途所有关隘见印即开,不用查文书,不用问来由——那是当年先帝赐给祖父的,说是“让白家子弟,什么时候都能回得了家”。
老夫人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朗声大笑起来,笑声撞在秘阁的墙上,发出回声:“好!好个白家女儿!果然敢虎口拔牙,有你祖父当年的样子!”
她起身,走到墙根的暗格前,拧开个铜环,取出只乌木小匣。打开一看,里面三样东西整整齐齐:泛黄的羊皮名册、涂着朱漆的时辰牌、还有枚沉甸甸的铜符。
“亥正三刻,凤翥营的人会在北郊雪林集结,你带着玄铁令去,他们自然认你。”老夫人把小匣推到她面前,声音低缓却带着金戈铁马的风,“子时正,德胜门守备换岗,那是半个时辰的空当;丑初之前,必须让千张连弩出京。记住,弩在人在,弩失人亡——北境的将士,等不起了。”
白卿瑶拿起玄铁令,重新系在腰间,又把小匣揣进怀里,点头:“孙儿明白。”
五、雪林誓师
亥正三刻,京师北郊十里雪林。
风刮得像刀割,光秃秃的枝桠上覆着雪,偶尔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八十七个黑衣蒙面人站在林间空地上,手里握着刀,腰间别着箭,只露出一双双眼睛,亮得像寒星。
白卿瑶披件朱红斗篷,从马上跳下来,玄铁令解下来握在手里,在火把的光下泛着乌沉的光。她走到空地中央,举起令牌,声音清亮:“诸位,可还记得靖远旗?”
“记得!”八十七人齐声低喝,声音不大,却震得树上的雪簌簌往下掉——那是他们跟着老将军征战时,最引以为傲的旗帜。
“可愿为北境三十万将士,再赴一次刀山?”白卿瑶的声音又提高了些,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万死不辞!”回答依旧整齐,像一块铁板砸在雪地上。
雪还在下,落在他们的肩上、头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白卿瑶翻身上马,缰绳一勒:“走!”
八十七骑紧随其后,马蹄都裹着厚布,踏在雪地上,只发出极轻的“沙沙”声,像一条黑色的龙,悄无声息地穿过雪林,往天机阁工坊的方向去。
六、空城印出
子时正,德胜门城楼。
守备校尉李忠正和副手交班,手里的名册刚翻到一半,就见城楼下的雪地里,一骑朱红身影疾驰而来。马上的少女勒住缰绳,高举一枚铜符,火把的光洒在符上,正面的凤纹、背面的“空城”二字,看得清清楚楚。
李忠的脸色“唰”地变了,他早年跟着老将军当过兵,见过这枚印!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发颤:“末将李忠,参见……参见大小姐!谨遵空城令!”
城楼上传来“嘎吱嘎吱”的绞盘声,厚重的城门缓缓洞开,吊桥也无声地放了下来,落在结冰的河面上。
城外,八十七骑已经押着二十辆黑篷马车过来了,车辙在雪地里压得深深的,篷布下隐约能看见弓弩的轮廓,透着幽幽的铁光。
白卿瑶勒马站在城门口,看着第一辆马车驶过吊桥,才对李忠道:“今日之事,多谢校尉。往后若有人问起,就说……什么都没看见。”
李忠连忙点头:“大小姐放心,末将明白!”
七、雪夜远灯
丑初,最后一辆马车驶出德胜门。
白卿瑶勒住马,回头望了眼京师——万家灯火在雪幕中变得朦胧,像一团团暖光,可她知道,那暖光下,藏着多少刀光剑影。
她抬手,指腹轻轻触了触腰间的玄铁令,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祖父,第一批弩已经上路了,父亲他们……能撑下去了。”
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有点疼,可她的心里却暖暖的,像揣着个小铜炉。
八、祖孙余温
寅正,栖鸾阁的灯火还亮着。
老夫人坐在暖炕上,膝上横着那柄雁翎刀,手指轻轻摩挲着刀身的灰。铜壶滴漏“滴答滴答”地响,已经过了三更。
暗梯传来轻响,白卿瑶掀帘而入,斗篷上的雪粒还没化,沾在发梢上,像撒了把碎钻。
“成了?”老夫人抬头,眼里带着点急切。
“成了。”白卿瑶点头,脱下斗篷递给春嬷嬷,“最后一辆马车已经过了拒马河,暗卫会直接送到父亲的军营里。”
老夫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的石头,她抬手,替孙女拂去鬓边的碎雪,声音低哑却温柔:“累了吧?快去睡会儿,明日还要去工部复命。”
白卿瑶刚转身要走,老夫人忽然唤住她:“瑶瑶。”
这是祖母第一次叫她的乳名。
老夫人看着她,眼里闪着光:“你祖父要是能见到今日的你,一定……一定能含笑九泉了。”
雪光透过窗棂,照在祖孙俩相握的手上——一只布满皱纹,带着老茧;一只纤长有力,却同样坚定。掌心的温度传过来,像一股暖流,淌过彼此的心底。
夜更深了,雪还在无声地落。栖鸾阁外,那株老梅不知何时开了,细碎的花瓣沾着雪,暗香浮动在冷夜里,像是在悄悄应和这祖孙俩的同心之约。
白家的天,往后要靠她们一起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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