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像块浸了冰的黑绸,从狼居胥山的脊梁一直裹到京师的檐角。雪片刚飘下来就被风揉成冷雾,贴在人脸上,细得像针。断魂谷外的雪焚营,火把被北风压得只剩道金线,照不暖半分夜色,只把白卿瑶眉间的棱线映得更利。她立在帐口,银甲破了道口子,血珠顺着甲缝往下滚,落到尚方宝剑的剑脊上,眨眼凝成碎冰。
帐里的虎皮软榻上,萧璟半褪着玄狐大氅,苍白的胸膛起伏得越来越弱,每呼一口气,帐帘上就多道霜痕。寒毒发了第七天,雪蟾血丸早吃光了,案上只剩截干硬的火灵芝,旁边搁着半盏温酒——酒气刚冒头就成了白雾,像缕扯不断的执念。
白卿瑶俯身时,指尖刚碰到萧璟的脉门,就被那股冰刃似的寒劲刺得眉心颤了颤。她知道,再拖一刻,寒毒就要封了他的脉,到时候神仙都救不活。她没多想,张嘴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火灵芝上的瞬间,那截干木突然绽出点赤焰,裹着酒香在帐里绕了圈,竟成了条细小的火龙。
她端起酒盏,以唇封了盏口,将火灵芝和血酒一并含在嘴里,俯身凑向萧璟。唇刚碰到他的,就被那股寒意激得睫毛抖了抖,可下一秒,嘴里的赤焰就顺着相触的唇,烧进了萧璟的喉管。药香混着血腥在两人唇齿间炸开,像雪原上突然蹿起的篝火,噼啪作响。
萧璟的睫毛猛地颤了颤,体内的寒毒像千万根冰针往心脉里扎。他本能地抬手,把白卿瑶往怀里扣,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白卿瑶的舌尖轻轻抵开他的齿关,药汁渡进去的瞬间,赤焰顺着喉管一路烧下去,冰针遇火,发出细碎的“嗤嗤”声,像雪粒落在炭火上。
他闷哼了一声,胸口剧烈起伏,寒毒被逼得往后退,却在丹田处突然反扑。冰火撞在一起的瞬间,萧璟浑身都颤了起来。白卿瑶的指尖按在他心口,内力像股暖流慢慢渗进去,一寸寸把寒毒往他指尖逼。黑血顺着他的指缝渗出来,滴在虎皮上成了冰珠,又被帐里的余温蒸成了雾。
帐外的北风卷着雪粒打在帐帘上,“噼啪”声密得像小鼓。帐里的药香和血腥缠在一起,赤焰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叠得严严实实。白卿瑶的唇始终没离开他的,药汁渡完了,她却没退,舌尖轻轻扫过他唇角残留的血迹——像在安抚,又像在确认他还活着。
萧璟的睫毛又颤了颤,这次,他睁开了眼。漆黑的瞳仁里,清清楚楚映着白卿瑶的脸,雪色火光里,她的眉梢眼角都透着股不肯输的劲。他抬手,指尖轻轻碰掉她鬓边的雪屑,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纸,却带着点笑:“瑶瑶,春茶……可备好了?”
白卿瑶没回答,只是把额头抵在他额头上。两人的呼吸混在一起,在寒夜里成了股暖雾,像两缕在雪原上飘了很久的风,终于找着了彼此的方向。
雪片落在帐顶上,“沙沙”声轻得像耳语。帐里的火灵芝余烬慢慢灭了,可酒香却越来越浓,混着点血腥,在寒夜里凝了缕不散的香。白卿瑶的指尖还按在他心口,内力收得极慢,直到最后一滴黑血从萧璟指尖渗出,落在虎皮上成了颗小冰珠,又被余温蒸成雾。
萧璟的指尖碰了碰那处残留的凉意,又笑了,声音比刚才亮了点:“说好了……春茶管够。”
白卿瑶抬眸时,眼尾有点红,却也笑了,声音轻得像雪:“殿下,春茶早温在火上了,就等你……好起来,一起喝。”
帐外的雪原还是静悄悄的,帐里的药香却裹着暖意,慢慢漫过了寒夜的冷。再长的夜,也总有亮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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