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的正厅烛火通明,鎏金铜炉里燃着松烟香,混着桌上清蒸鲈鱼的鲜气,在暖阁中酿出几分暖意。白卿瑶身着月白锦裙,鬓边簪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正亲自检查宴席的陈设——这是父亲离京后,侯府第一次设宴,宴请的客人只有一位,便是景王萧璟。
“姑娘,景王殿下的马车已经到府门口了。”侍女青黛轻声禀报,递上一方暖手炉。
白卿瑶接过暖手炉,指尖拢了拢裙摆:“知道了,你去吩咐后厨,把最后一道佛跳墙端上来。”她走到厅门口,恰好看到萧璟踏着月色而来,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腰间只系着一块白玉佩,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些闲适。
“劳烦殿下亲自跑一趟,倒是让侯府蓬荜生辉。”白卿瑶微微欠身,语气温和。
萧璟目光扫过厅内的宴席,笑着抬手:“镇北侯府的家宴,本王可是盼了许久。再说,你昨日派人送的北境雪参,本王还没来得及道谢。”
两人并肩走进正厅,分主宾落座。青黛为两人斟上温热的梅子酒,白卿瑶端起酒杯:“这杯酒,先谢过殿下连日来为查清父亲冤案奔波。若不是殿下找到的文书和粮庄证据,恐怕我们还在原地打转。”
萧璟举杯与她碰了碰,浅酌一口:“你我早已说过,此事关乎忠良清白,本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何况,扳倒二皇子一党,也是本王的心愿。”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肴渐渐见了底。白卿瑶放下筷子,状似无意地提起:“昨日我去吏部递文书,听闻柳明远被陛下禁足府中,户部的差事也被暂时搁置了。殿下可知,朝中现在对此事是什么风向?”
萧璟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知道白卿瑶设这场家宴,不止是为了道谢,更是想试探朝中各方的立场。毕竟,柳明远是二皇子的人,他倒台后,其他官员的态度至关重要。
“柳明远克扣军粮的证据确凿,陛下虽未下旨定罪,但禁足已是信号。”萧璟缓缓开口,“兵部尚书近日称病不上朝,大理寺卿也收敛了往日的气焰,看来二皇子一党已是人心惶惶。不过,还有些人持观望态度,比如御史台的李御史,昨日还在朝堂上替柳明远辩解,说他‘虽有过错,却非本意’。”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家匆匆走进来,脸色发白:“姑娘,李御史带着几个同僚来了,说听闻侯府设宴,特来拜访。”
白卿瑶与萧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李御史向来与二皇子亲近,此刻突然到访,绝非“拜访”那么简单。
“请他们进来。”白卿瑶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裙摆,“既然来了,便是客人。”
很快,李御史带着三个官员走进正厅。他身着绯色官服,目光扫过桌上的残宴,最后落在萧璟身上,拱手行礼:“臣见过景王殿下。方才路过侯府,听闻殿下在此赴宴,便斗胆前来叨扰,还望殿下与镇北侯姑娘莫怪。”
萧璟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李御史客气了,不过是家常便饭,不介意的话,可坐下一同用些?”
李御史却没落座,反而看向白卿瑶,眼神带着几分审视:“镇北侯姑娘,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问。近日有传闻说,镇北侯府私藏粮庄贪腐的证据,却迟迟不呈给陛下,不知是否属实?”
白卿瑶心中一凛——李御史这是来试探证据的下落,若是回答不当,很可能被安上“私藏证据、意图不轨”的罪名。
她刚要开口,萧璟却先一步说道:“李御史此言差矣。镇北侯姑娘与本王早已将证据整理妥当,之所以未立刻呈给陛下,是因为还需核对粮庄与户部的往来账目,确保无一遗漏。毕竟,此事牵扯甚广,若有差错,岂不是让真正的贪官污吏钻了空子?”
李御史脸色微变,又追问道:“可臣听闻,景王殿下昨日已派人去户部调取账目,为何还要拖延?莫非……是证据不足,想伪造账目?”
这话可谓诛心,若是承认,便是欺君之罪;若是否认,又需拿出证据反驳。白卿瑶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正要开口,却见萧璟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放在桌上:“李御史倒是消息灵通。不过,本王调取账目,是为了确认柳明远历年克扣军粮的数额,而非伪造证据。这是昨日从裕丰粮庄搜出的调粮文书,上面有柳明远的私印,李御史不妨看看,是否为伪造?”
李御史看着文书上鲜红的私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自然认得柳明远的私印,这文书绝不可能是伪造的。可他若是承认,便是打了自己的脸;若是不承认,又无法解释私印的来历。
就在这时,萧璟又缓缓开口:“听说李御史昨日在朝堂上为柳明远辩解,本王倒想问问,李御史与柳明远素来并无交情,为何要如此维护他?莫非……李御史也参与了克扣军粮之事?”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李御史心上。他慌忙摆手:“殿下明察!臣只是觉得柳明远或许有苦衷,绝非与他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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