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在很多有域的鬼看来是比杀人更麻烦的事，因为污染规则往往复杂，需要触发机制。
而在域里，安排那些域中本就存在的杀戮手段与鬼奴把人杀了就行，无须大费周章。
或许鬼把他从商业街带进黑夜是防止部分摊贩继续传递情报，而在黑夜里不让他进入旅社也有这个原因，能直接杀死自己最好。
那么……
这片对于其他人而言除了冷了一些没有危险的黑暗，对自己来说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有人感觉到寒冷都可以去往旅社，可云放无法过去，因为灯笼没有为他亮起。
可自己才掌握了什么东西？
三个没厘头的问答、一次莫名其妙的穿书。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既然黑暗对自己有威胁，这其中陡然出现的喘息声不大可能会是人类所发出。
他后退两步，手中伞已然握紧。
一抹风刮过脸颊，同时另一缕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风向一并出现。
——黑暗里有人悄无声息靠近，带动了风。
“砰！”
伞接住一记不知哪来的重击，可背后寒意来得突然，云放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背被重重一击，像是手刀劈砍造成的触感。
他踉跄几步，目露震惊。
用手，越过了自己的护体灵异力，还造成这种程度的伤害？
生锈大脑微微迟钝，可来人却停了动作。
“卧槽，活的？”
那人声音粗犷，杀气顷刻散去。
云放反手捂着背，嘴角一抽。
他脑海也已经出现了字迹，证实对方确实是人。
——序列排名89，「大道至简」。
他在档案里见过这个序列。
适合习武之人。心越纯粹，能力越强。
无需花架子，无需灵异力，这个序列特殊点是凭心意出招即可，自带攻防buff，纯粹之人能一定程度免疫灵异力的攻击。
护体灵异力相较于攻击之势确实弱上不少，所以直接被对方穿过去了。且他习武年岁必然不短，出招看似随意却精悍而果决，势头很足。
会和自己遇上……
看来来人和自己一样，都被困在黑夜，是鬼优先猎杀目标。
——云放原本是这样想的。
可那粗犷声音再度响起：“你也去旅社是不？哎，刚从白天进来，累死我了。那群逼崽子游戏够精贼。”
“……你看得见旅社？”
“我只是眼神不好使，又不是眼瞎。那么亮一个大灯笼我看不见？？”
大汉语气狐疑。
他性格有些自来熟，不过因为刚刚偷袭揍了云放有些不好意思，没敢靠太近。
怕被对方实施报仇行为。
尽管云放看不到，可通过声音位置还有短暂交手大概能猜出对方体型很壮实。
的确如此，大汉身高一米九左右，浑身肌肉遒劲有力，被眉头压着的双目盯着远方的光。
鼻骨深色豁口将面中破出一道深渊，看这色泽伤已有些年头。
云放直起身，灵异力修复着背后伤势。
原来光亮一直都在，只是自己看不见。这么来说，是鬼对自己眼睛做了手脚。
他不动声色，“怎么称呼？”
“胡锋。小鬼头，你呢？”
“方云。”云放故意把名字倒过来说，反正就一称呼罢了，万一倒霉遇到仇家——比如对方如果是方青晗挚友，那自己不是很容易被阴吗？
胡锋没在意名字这档事，转弯往光亮走。
“走吧，去旅社。”
胡锋在前带路，云放确定了其前行的方向后终于对着眼睛前的黑暗使用「破妄」。
剑光射出，击碎那蒙眼力量。
消耗一次破妄，他终于看到了那盏高挂的灯笼，也确认大汉没有带自己乱走。
对方确实要去旅社。
一路云放有一句没一句搭话：“你怎么来到这儿的？”
“别提了，倒霉透顶，师傅喊我下山买点绿豆糕，我听到有地方叫嚷着卖香糕我就冲过去了。结果……”
云放扶额，这傻大个进来的方式还挺特别。
听起来他虽然是序列者，但并非烛龙之人。
“你师傅是做什么的？”
“道士啊，哎，你往天桥走一走，看起来最穷的那个竹竿儿就是我师傅。”
胡锋说到这，话锋一转，“如果你遇到他，就买一张符吧……观里揭不开锅了。”
云放很难想象一个如此粗犷的人发出这等卑微哀求，以至于愣了好几秒。
他看了眼越来越近的光亮，妥协般开口，“行吧，你师傅叫什么？万一有别的竹竿儿也在卖符我可分不清。”
胡锋立马接过话茬快速回应：“纯阳，他叫纯阳。我俗名胡锋，不过我也有道上名字的。”
“什么？”
“暴霆狂龙。”
云放：“……”
他不想纠结为什么道士在习武，为什么道士叫这名，又为什么这群人能穷得揭不开锅。
他只是感觉，纯阳两个字有点熟悉。
“你师傅符咒的叫卖口号是不是——”云放顿了顿，清清嗓。
“资深道长出品镇宅符，不要9999，不要999，现在99一张十张起售，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对付一切阴邪均效果显着。厂家直销……”
随着这满嘴骗子气息的话术落地，胡锋的脚步越来越沉，最后震惊伫立原地。
“你也是道上的人？”
“……能不能别把道士说得像混的啊！”
云放会背很简单，这个纯阳道士之前在贴吧发过这么一段朗朗上口的推销话术，在用户“幻影极光”——也就是陈向景的帖子里。
自从发现那符咒真的帮助陈向景封锁了有关杀死「鬼中人」何所莘的记忆时，云放特地又把那条贴翻出来看了看。
纯阳道长个人主页全是各路符咒售卖贴，没多久还被禁言了，估计是举报的人太多。
自己居然误打误撞跟这些道上的人……呸，道观的道士在域里碰上了。
有时候云放真想感叹，世界真小。
他这才回过味来想到胡锋的道号，“你们道号取名应该体现个人志向和道教信仰吧？你……嗯，暴霆狂龙道长，你这名字有何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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