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吴与用的人皮诅咒,至今还没被云放彻底转化消去。因为这份诅咒,不过量的情况下可以被自己完全掌控。
关念瞳孔骤缩,看见黑纹充满活性地游走,如同具备生命。
她想尖叫,喉咙却好似被扼住。
下一秒云放收起诅咒,再度笑了笑,面色却极其严肃。“你能感受到的,这份力量不属于人类,我也只是侥幸拥有。”
二人对话被九州剑的灵异力蓄意搅破,路过的人只听得见只言片语,全然不懂他们在交谈什么。
“你……是鬼吗?”
半晌,关念问道。
“我是杀鬼的。听我说,许芳琳已经称不上人类了,她在你们家那栋楼里进行着污染——或者说,杀戮。拖下去不仅目前已经出事的人,之后她接触的所有人都有生命危险。”
“关念,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告诉我!”
尽管不太好,云放还是散出微量锋锐灵异力附着在声音里震慑住关念心神。
关念微微张口,有些呆愣。
她完全无法想象云放说的话。
世界上有鬼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自己母亲已经不是人了。
在家感受到的窥视感、畸变的指节、没有转头却仿佛看见了母亲的眼睛……
“我……”
她在发抖。
“……”
她呆呆问出:
“……还有机会救她吗?”
“她大概率是第一个被污染的人,很渺茫。”
云放理解关念情绪。同时,他也不想撒谎打包票诱惑对方配合自己。
希望之后的极致绝望足以逼死一个人。
想起病院窗上跃下的文小宁,云放忽然沉默。
要怎么接受呢?这些因为厉鬼而出现,无尽的、突如其来的、颠覆过去的改变。
可没想到的是,关念很快回应:
“我能做的有什么?”
紧攥假条的手不知几时松了松,面色恍惚。
是啊。
我知道的。
母亲,出问题了。
那个晚上,卧室门外,有东西打开了自己房门。
是母亲。
雨声把一切打得稀碎,本该悄无声息。可她太笨拙了,包括最开始刚回到家开门时也是。
五指的畸变让她拿不稳钥匙,也让她开关房门的动作比平时生疏很多,门把手得反复勾握几下才能压下。
视线感似蛇信子吐在身上。
可是……
这是自己妈妈。
关念没有动作,她冥冥中觉得,母亲不会伤害自己。
视线多久移开?她不清楚。只知道自己那一夜没有出事,包括第二天看到母亲奇怪眼睛之后。
最后的最后,她归结于自己压力太大。
不可能有人五指会突然畸变,不可能有人眼睛能大幅偏移。这些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妈妈没有出现问题。
实在要说,她宁愿相信自己有问题。
然而诡异感无法驱逐,最终,她决定今晚要再回去确认一下。
……当然,这一切自我安慰、自我欺骗,已经被悉数撕裂。
被深藏的唯一可能鲜血淋漓,赤裸裸铺在眼前,不给人半点逃避余地。
不是吗?
……
“老师,我想请个假。”
……
离开学校后,她在西南围墙边跟翻墙出来的云放汇合。
“她跟你说那天生日宴后我们便回家了是么?中间还有一件事,开车回去。”
关念声音闷闷的,“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差点出了车祸。”
“我在后座半睡半醒时候,听到强烈鸣笛声醒来。有人在骂‘会不会开车’。睁眼四面八方车灯刺目,而妈妈在驾驶位一动不动。”
“车速减缓了,她处理很正确,交警也这样说。雨太大,后方变道的摩托打滑失控,冲向我们车。原本是会撞到车子的,但妈妈没有慌乱,正常人很容易见到那刺眼车灯就猛踩油门然后车子同样在暴雨里失控。”
“她冷静而精准地减速。摩托最终擦着车前身撞到护栏。”
“……之后,我看妈妈一直没动,以为她出事了。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摩托已经擦了过去,妈妈也已经一动不动。”
车灯白得吓人,强光打在眼里像对眼睛的凌迟。
鸣笛轰炸,怒骂不断,一切声音、色彩、情绪那样强烈,强烈到自己当时呼吸都忘却。
只有母亲是毫无生气的。
明明所有东西反应都那样极端,为什么母亲却是死寂的潭水?
关念先前压抑下去的颤抖再度泛起,语气略微变调,“她……她……我们……都没事。”
“警察做完笔录就让我们回去了。”
“而妈妈就是在摩托过来后变得……”
“……”
有时候被剧烈刺激的人情绪会反常保持极致冷漠。甚至冷漠到对外界不闻不问,对女儿的话无动于衷。
这是可能的,关念如此归咎。
至于指头畸变,至于无尽窥伺,至于眼球偏移……
那是因为自己也受到了不小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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