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被乔河身上无端耸动的皮肉映出模糊轮廓,回以否定答案。
“是么。那,依你所见,爱这种情绪带给人怎样的感触最多?”
“最通常的情况下,是折磨。个体差异性很大。”
“那你觉得,幸福是什么呢?”
乔河的眼睛不知几时从礼堂上挪开,与云放对视。
——如果跟没有瞳孔与眼白的眼眶四目相交算对视的话。
就像身体内部某种形似肉的介质自内而外疯长出了一般,乔河眼眶被霎时挤满,但他似未曾察觉仍然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这个变化几时开始?
云放没有注意到。
“叮铃——上课了,请同学们……”
铃声骤响。二人却跟完全没听到般依旧站在科技楼角落的礼堂之外,谈论着一些听起来很空洞的问题。
乔河的问话云放没有回答,反而抛出另一话题:
“班长,我上个学校里,前阵子有好几个人自杀。”
肉块下不应存在的视线骤然锁定自身。
云放无动于衷,无奈叹气:“哎,你说,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世界呢。明明世界这么美好啊……”
就像浑然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般,他露出苦恼神色,貌似被这问题折磨许久。
“自……杀?”乔河复述这两个字。
他皮肉的耸动幅度不断增大,可云放仍能从他表情里读出认真之色。
“这很好啊……只可惜,这个过程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世上万事向来没有不劳而获一说。”
“噢,你是说自杀的过程很困难?”
“当然。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很难轻易摘取。”
“嗯……也就是说。”云放紧盯乔河,看着他面部肌肤渐渐被棕褐色纹理吞没。
“你认为,自杀,就是幸福。对吗?”
针落可闻。
猛然,乔河身体匍匐下去,跟皮球泄气般一塌却又迅速充盈!
云放觉得只是眨了下眼的功夫,眼前的乔河就从人,化作……一条,蠕动的人面巨虫。
支离破碎的嗫嚅声自巨虫口器里传出,湿乎乎,叫人听不清半分。
云放早就做好准备,可这之后等了好一会儿乔河都没有攻击意图,提前酝酿好的灵异力无处挥舞。
他皱皱眉。
这个学校的人是很重视稍微大段而完整的学习时间的。
在自己已经说明昨天熟悉过学校了之后,乔河为什么要执意拉自己逛校园?
又为什么快上课还跟打了桩一样钉在原地,问一些有的没的的话?
很显然,乔河很可能已经是污染者,或受到某种东西的影响。
但他身上的危险气息极低,云放甚至怀疑他除了会变成异形虫子来吓人以外没有任何攻击手段。
之所以不动手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危险性看起来很低。
其次,对方具有一定自我意识,话语带有极强引导性。自己能趁此机会问出点东西。
“乔河,为什么那些自杀的人要选择这样离开世界呢?”
伞横在身前,角落里的礼堂附近一人一虫对峙。
云放一字一句说:“他们,不该自杀。学生不该做这样的事,学生要做的是好好学习,积极进取,按照规章制度日复一日地重复最完美的二十四小时就好。”
昨晚,乔河的位置他看过。
跟其他人一模一样地毫无娱乐痕迹。
虫子没有说话,只朝他缓慢蠕动而去。云放还打算再说些什么,身子微动却又忽然住了嘴。
“闪开!”
砰——
厉喝与攻击同时到来!
乔河所化的巨虫瞬间变回人形,堪堪躲过那道灵异力后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朝教学楼跑去!
来人还打算追,又像想到什么止住脚步。
他侧目睨了眼一动不动的云放,微微摇头。
普通人就是这样……无法去理解世界的异变,一点小小刺激就会让他们大脑宕机。
得处理一下。
云放的伞依旧紧握,他平静看向朝自己走来的高个男生,适时颤抖一瞬。
“不用怕。”
伏霖冷冷开口,同时拿出一张纸递到云放眼前,“签了这个保密协议,刚刚的事,你就当没看见。”
见云放还是没反应,他面色终于微变,摇摇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比如,人怎么会变成虫子?但这只是最轻度的异变,真相就在这张纸上。看清现实吧。”
云放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见烛龙内部印的保密协议,以前看小说,书里写无数普通人签下协议就服服帖帖时他一直有个疑惑。
怎么确保所有人都能依照签署条约行事呢?
这里面只要存在一个散播恐慌想法的人,必然会导致事情走向不可控的方向。
毕竟二十一世纪是信息的时代,不可控因素太多。
而眼前的纸给了他答案。
——纸上,带着微弱的灵异力。他不能很好地形容这种感觉,非要说,这就像一种契约。
不是法律,无关条约,这是精神上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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