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云放并不知道这个信息。
他结束心性测验后昏睡了两天才睁眼，在斩哥和沈黎修提示与帮助下马不停蹄往一中赶。
但他此刻没表现出迷茫，微微点头。“对。”
向锦继续说，“这些鬼，有四只刚出来不久就被评定为A级，那几支顶尖小队已经去处理了。剩下的由我们这些参加试炼的人分食……”
历史试卷上印着模糊又抽象的地形图。
云放手指了过去，仿佛他摁着的不是题目而是整个关中，接过话茬：“现在关中平原就是巨大的狩猎场。只不过，鬼狩猎普通人，我们狩猎鬼。”
向锦难得露出正经之色。他也学云放去看试卷，说的话当然和卷子上什么夏商周的完全不搭：
“这种情况下这群鬼那还有心思去遵循什么污染准则？污染本来就是在保证自身安全前提下进行的，是不会提升自身实力的。”
“哦……这么说也不全对。”
毕竟污染损害势会导致灰雾浓度增高，变相也能提升实力。只是这样的提升针对这片区域的所有鬼，对它们来说算是集体增益buff。
群体增益跟单人增益怎么能比呢？
只有自己不断杀戮，才是实力大幅跃进的基础。
“总而言之，这只鬼它没有任何理由不去杀人，也不可能不杀人。”
云放道：“然而事实上，它真的一个人都没杀。”
两个人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凝重。
这背后肯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那些看似出了问题的人——被短暂影响的同学、已经化为尺蠖的人、带控的老师……全都还有「运」。
他们全都还活着！
这个情况云放恰好也遇到过，当初二中第一批被污染的人。
他们那时不算完全的鬼奴，还有机会救回来。
域中那群行尸走肉则是完全体。
那只鬼云放的印象太深了，事后也分析和查阅过很多资料。标签之所以不杀人，是因为灰雾复苏之初浓度过低能力遭受巨大限制。
它最初的杀人手段是，诱导人违背标签后将其半污染，用人类灵魂上的扭曲去侵蚀势，当其失去污染价值再控制他自杀提升自己实力。
一中这只鬼也在进行污染。
会是一样的情况么？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轻易地杀死人，才选择了在关中这个狩猎场里进行费力不讨好的污染？
下午的饭点，偶尔也会有一些人路过操场。
不过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两个手拿试卷嘴上说话不停的人。
怎么看都是两个勤奋好学的学生，在一中随处可见。
“现在一部分学生出于某种原因变成了蠖，一部分老师成了散播污染的中介……他们有自己的行为逻辑，互不干涉。我们想切入，只有一条路可走。”
不多时，云放攥着试卷回到班上。
他环视四周后径直走向苏兰岚位置，“同学，我记得你是心理委员吧？”
苏兰岚暂停做题，疑惑抬头，对上云放清澈眼神。
“是这样的，我有些心理上的问题想跟你讨论一下。你现在方便吗？”
—
海城，碧空如洗。
早晨的空气微凉，扑在身上提神醒脑。
胡锋对着沿途景色咔咔一顿拍，直到骑上单车才停下手上动作。
路面微糙，绿树环道，骑到目的地附近时快到八点。
“环院路警局……”
他感觉，最近跟警局打交道次数越来越多了。
这警局离蓝穆酒店比较近，上次向锦也是跟这里对接去的酒店探查。
这次一同行动的人三个，里面陆久明是胡锋有过一面之缘的，至于时序这个名字则完全陌生。
看他资料貌似是挺远一城市的新生序列者。
大部分新生序列者都去了关中，来参加海城任务的大概率是放弃火种试炼了。
就像陆久明，他确实没辙，「天工」前期菜成狗，关中现在那么多鬼进去不纯送死么？
看似还有组队选项，“个人贡献”的规定又把这个选项排除了。除非只是想跟着混点贡献值，可关中又明显比别的地方危险。
思来想去，他最终参加了蓝穆酒店的任务，这任务看起来没什么明显异常还能随时终止跑路，拿来练级再合适不过。
胡锋则完全被贡献值吸引过来的。
二人在办公室打了个招呼各自落座，等待会议时间到来。
参会人员很少。
满打满算六个人，其中三个序列者、一名对接警员齐永安、环院路警局分局局长、B区分析部副部长。
长桌简约，整个房间都透着肃穆之色，黑色圆框挂钟里指针一点点绕着。
八点二十九。
门“吱呀”一声，最后一人进入房间。
胡锋看过去，坐着的人他都已经眼熟了，这会儿进来的应该是第三个序列者。
果然，来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有些破损的冲锋衣。像刚从荒山草堆里爬出就直奔警局来了一样。
他进屋看了一圈，坐在胡锋旁边。
“我是时序。不好意思，有点堵车。”
对侧看上去年纪最大的那人笑笑，“无妨，时间还没到。不过现在可以开始了。”
他将门反锁，一枚靛蓝石子儿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掌心，被放在圆桌中心。
这种简易的隔绝探测的手段每个分区都有一些，在召开针对鬼的会议时偶尔能用上。
至于怎么判断要不要用……
得看敌人是否只有鬼。
蓝穆酒店情况特殊，牵扯到一些家族势力，这些人很可能在警局埋了眼线。
参加会议的人，序列者自不用说在加入烛龙时就被查过，而分局局长、副部长这个位置不大可能有敌方渗透。
因而在场最可能有问题的，就是资历还不太够的齐永安。
齐永安自己也清楚这点。
不过他能坐在这自然也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因而底气很足，神态自若。
会议持续了一小时。
那枚石头表面的靛蓝色愈发暗沉。在彻底灰黑的前一刻，分析部副部长一拍桌子：
“同志们，未知是人类面对鬼物最大的恐怖。你们成为序列者的时间并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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