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吹来的风吹得柳青然一激灵，她如梦初醒般身子微抖，下意识举起手机，嗓音发颤：
“任，任东。这是你吗？”
她指着手机屏幕。
满屏被一张标准的人物全身对称正面照填满，人物从头到脚呈现得清清楚楚，不过背景有些模糊，辨不出拍摄场地。
包义此时也看清屏幕，“这不就是老任吗？你咋还拍这种照片啊，看着就瘆得慌！”
程方附和了句：“而且还把嘴涂黑了，嗯……这是什么艺术处理方式么？”
只有任东没说话。
跟这张照片上的自己那空洞眼眸对视瞬间他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也理解了为什么柳青然刚才会发愣。
这照片像有什么莫名魔力一样吸引着人一直看，要不是程方推了推他还反应不过来。半晌过后，艰涩字节从他嗓子里挤出，“我没拍过这张照片，我敢确定。”
“可这衣服就是你之前穿过的，脸也分明就是你啊！”
柳青然想不通为什么搜任东这两个字会冒出这么一张照片，更不知道自己看着这张照片怎么会害怕至此，身子抖动幅度压根止不住。
照片上任东肤色白得吓人，不是单纯的白皙，实在要形容就像冻在冰箱里忘了几年的惨白猪肉，肉眼可见僵硬与冰冷。
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任东平时也确实很爱打理头发，常说展现男人颜值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蓬松的微分碎盖。
最诡异的是姿势。
照片上的男人双手双脚如站军姿般笔直，眼睛空洞洞，嘴部被不规则黑块覆盖，明明是静态照片却莫名让人产生一种他在竭力睁眼的错觉。
对视过后浑身毛骨悚然。
柳青然想不出什么情景下人要拍一张这样板正的全身照，只有入狱才需要这种照片吧？
“等一下，柳青然，这照片哪来的？”
耳畔程方声音炸响。
他推推眼镜，面色严肃，“该不会是你想吓唬大家拿AI生成的吧？”
“不是我弄的！！”柳青然立马反驳，“我只是，我只是想搜一下任东这个名字，有个演员叫这个……我想开个玩笑，但跳转的页面不知道为什么是这张图！！”
“真不是我！这么看我干什么！？”
屏幕上，嘴被黑块覆盖的任东呆滞正视屏幕外众人。
拍摄时昏暗的光线导致照片像素不高，却也看得清照片里的男人一身黑夹克配阔腿裤的打扮干练潇洒。
在此前一次器乐比赛上任东穿过这身弹电吉他，所有人都记得。
这就是任东。
无论谁见了都会这样想。
可不知怎地，众人又希望这不是任东，莫名其妙的照片扰得几人都有些惴惴不安，没由来且说不清道不明。
见氛围越来越古怪，程方索性直接夺过手机按下回车把浏览器回退到初始界面，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意：
“好啊，柳青然，都说了别搞这套邪乎的你还不承认。”
“大家出来旅行不应该开开心心的吗，喜欢吓唬别人怎么不去超自然现象社？！”
说着，两秒内他已在检索栏输入了柳青然三字。
没有人阻止，或者说，没人相信柳青然所说。
这种诡异、精准到叫任东的某个人的照片怎么可能输入个名字就凭空出现？
“哒！”
大拇指摁上搜索键，下一秒，屏幕跳转到柳青然对应的内容。
“——这不是很正常吗，啊？”
似乎急于证明刚才任东照片的界面并不来自浏览器，稍微划拉了下柳青然三字对应的内容后程方又点击检索栏打算重新搜一下任东。
可连续点了几次检索框都没被触动，程方只当是手机卡顿，疯狂地反复点击检索框。
柳青然想说什么，但周围人的目光让她不太敢说话，最终只是和其他人一样沉默看着程方愈加用力的动作。
“哒！”
“哒！”
“哒！”
最后一次摁动力度大到仿佛可以戳穿屏幕。
也在这一瞬那白底黑字的界面毫无征兆满屏暗下来，程方手一抖险些把手机丢出去，待看清手机画面后霎时瞪大眼。
“柳……青然？”
手机屏幕里出现了一张照片。
构图与人物占比跟任东刚才的照片一模一样，区别是中央板正站着的换成了一个女人。
浑身白惨惨，凄然立在一团看不清的黑影里，面容僵硬，双眸微凸，直勾勾盯向屏幕外众人。
一块不规则的黑斑将她双小腿悉数覆没。
这次没人再觉得是柳青然搞恶作剧，纷纷试着换其他软件或手机去检索，最终得出结论：
在网上搜索他们四人名字，都会导致手机卡顿而跳出一张诡异照片。如出一辙的模糊背景，一般无二空洞阴冷。
光线，构图，人物占比……一切高度相似，最大的区别是黑斑位置。
任东照片上黑斑在嘴部，柳青然照片黑斑在脚上，包义照片黑斑在双目，程方照片黑斑在左胸。
……
几人聚在任东开的双人房里商量了好一阵，隔着门都能听到任东语速飞快地谩骂。
“有病吧，我们手机被黑了？还是说哪个傻*不要脸的臭**在故意吓咱们？搜别人名字都没事，就我们名字会蹦出四个P成这样的照片，哪有这么邪门的事！？”
“还继不继续旅行啊……我有点怕了，那照片真的瘆人。”
“不是，我们特地找理由请假找人代课跑到这边，你跟我说你被一张自己的照片吓到了？柳青然，不止你一个人被整了，这么怕干啥呢。不是说好最后咱几个一起聚聚么。”
最后这句话是包义说的。
理智回笼后他咬定是有人在他们手机里植入了病毒，或者之前某个软件、链接在手机内藏了什么东西。
四人都不太懂这方面的事，可唯独一件事能确定：
这照片，百分百是AI合成的。
要不然从哪找出四张拍摄于同一地点且几人毫无印象的照片，图上还莫名其妙黑掉一块？
现在AI技术很发达，这张照片P出来完全找不出逻辑上的错误。
提出回去的不仅有柳青然，还有程方。
不过他也知道这次主要是照顾他才出来聚的，众人分散在不同班，凑出这么个一齐旅游的机会很困难。
最后他没说什么，默默跟着包义回了隔壁双人间。
没人再有玩游戏的兴致。
一夜很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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