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个小时颠簸的大巴旅程,当“碧海银沙度假村”那略显褪色的招牌出现在视野尽头时,车上原本有些萎靡的气氛瞬间重新活跃起来。苏小柔第一个扒在车窗上,发出夸张的惊叹:“哇!海!我看到海了!还有沙滩!烧烤摊!我来了!”
就连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抱着本《海洋地质学概论》猛啃的林枫,也难得地抬起了头,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着窗外那片在烈日下闪烁着粼粼波光的蔚蓝。陆云舟依旧沉稳,但嘴角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笑意。叶辰则打了个哈欠,一副“终于到了”的慵懒模样。林晓月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椰林树影和白色沙滩,一直紧绷的心弦,也终于微微松弛了一些。
逃离了熟悉的校园环境,暂时摆脱了沈老师那无形的目光,咸腥而自由的海风透过车窗缝隙钻进来,让她有种暂时“出狱”般的轻快感。
预定的是一家名为“海角七号”的家庭式民宿,老板是一对热情憨厚的中年夫妇。小院干净整洁,种着些耐热的花草,离海滩只隔着一条不宽的马路,位置极佳。分配房间时没什么悬念,三个男生一间,晓月和小柔一间。
安顿好行李,已是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瑰丽的橘红色,海平面像熔化的金子。迫不及待的苏小柔立刻嚷嚷着要去踩沙滩、吃海鲜。一行人便沿着小路走向海滩。
赤脚踩在微凉细腻的沙滩上,感受着海浪轻柔地冲刷脚踝,晓月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感觉连日的疲惫都被洗刷了不少。苏小柔早已撒欢般地冲向海浪,大呼小叫。陆云舟微笑着跟在后面,不时提醒她小心。林枫则对沙滩上各种贝壳和石子产生了浓厚兴趣,蹲在那里开始研究。叶辰……晓月一回头,发现那家伙不知何时落在了最后,正慢悠悠地走着,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远处的礁石区和更深远的海平面,像是在评估着什么。
“这家伙,到哪儿都改不了侦查的毛病。”晓月心里嘀咕了一句,也没管他,自顾自地享受这难得的惬意。
晚餐是民宿老板推荐的附近一家大排档,海鲜确实新鲜,苏小柔吃得眉飞色舞,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还不停给晓月夹菜:“晓月你尝尝这个烤生蚝!绝了!蒜蓉粉丝yyds!” 林枫一边皱着眉用茶水涮着油乎乎的蛏子(声称要减少不必要的油脂摄入),一边试图跟老板讨论当地海域的浮游生物种类,把老板问得一愣一愣的。陆云舟则细心地把剥好的虾肉放到晓月和小柔的碟子里,动作自然。叶辰吃得不多,但每样都尝了点,偶尔和陆云舟聊几句无关紧要的本地风土,气氛倒也融洽。
饭后,夜幕完全降临。海边的夜空仿佛被水洗过一般,缀满了碎钻般的星辰,比城市里看到的要清晰璀璨得多。海浪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柔。苏小柔吃饱喝足,开始犯困,打着哈欠被林枫以“需要记录夜间潮汐数据”为由拉走去海边溜达(实则是林枫想采集样本,苏小柔纯属作陪)。叶辰则说要去买烟,溜达着朝灯火通明的小卖部方向去了。
一时间,喧闹散去,只剩下晓月和陆云舟并肩坐在沙滩边的长椅上。
耳边是规律的海浪声,鼻尖是咸湿的空气,头顶是浩瀚的星河。气氛……忽然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晓月心里有点不自在,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和陆云舟单独相处,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总让她有点紧张,仿佛生怕自己哪个不经意的举动会暴露什么。
“这里的星空真美。”陆云舟仰头望着天空,轻声说,打破了沉默。他的侧脸在星光照耀下,轮廓显得格外清晰柔和。
“嗯,”晓月应了一声,也抬起头,“是挺美的。” 对她这个见过异世界各种奇幻天象(比如三个月亮同时悬空、极光如同魔法帷幕等)的星耀魔导师来说,眼前的星空虽然壮丽,但还算不上震撼。不过,这种宁静祥和的美,是异世界那种危机四伏的壮阔无法比拟的。
“据说,我们看到的星光,很多都是来自几万甚至几百万年前的星星。”陆云舟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他特有的、理性的温和,“它们的光芒穿越了漫长的时空,才被我们看见。想想还挺奇妙的。”
晓月心里微微一动。时空旅行?这话题有点敏感啊。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普通高中生的感慨:“是啊,光速恒定,但时空本身……呃,我是说,宇宙真大,人类真渺小。” 差点说漏嘴,讨论起时空的相对性了!
陆云舟似乎没察觉她的异样,继续说着:“小时候,我父母工作忙,经常很晚回家。我总是一个人趴在窗台上看星星,那时候就觉得,星空那么大,一定藏着很多秘密。”他顿了顿,转过头看向晓月,眼神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明亮,“晓月,你相信……在宇宙的某个角落,会存在和我们完全不同的生命形态,或者……文明吗?”
晓月的心跳漏了一拍。来了来了!经典科幻话题!是试探吗?还是随口聊聊?她强迫自己冷静,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回答:“科幻电影里不都这么演嘛。说不定真有什么外星人之类的。不过,应该离我们很远吧,估计这辈子是碰不上了。” 心想:碰上是碰上了,不过不是外星,是异世,而且我还就是那个“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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