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消失在楼梯口。
欧阳轩站在原地,消化着这几句话。然后,他猛地转身,看向叶辰。
“叶哥!”
叶辰叹了口气,放下笔:“我跟你去。但只旁观,不插手。情况不对,立刻撤。”
“好!”
老橡木酒馆后巷,名副其实。
狭窄,阴暗,地面湿漉漉的,混杂着酒渍、污水和某种可疑的黏腻物。两边的墙壁斑驳掉皮,爬满青苔。巷子一头被几个堆叠的破木桶堵死,另一头通向另一条更脏乱的小街。
此刻,巷子中间,二十来个汉子分成两拨,壁垒分明地对峙着。
左边一拨,穿着统一的、洗得发白的深蓝色粗布短褂,袖口和裤腿都扎紧,大部分人手里拎着短棍或锈迹斑斑的砍刀。这是“黑铁兄弟会”的人,主要控制码头区的苦力搬运和一部分小额保护费业务,头目是个绰号“铁拳”的光头壮汉,此刻正抱着手臂,冷冷看着对面。
右边一拨,打扮就杂乱了,有穿皮坎肩的,有光着膀子露出纹身的,武器也五花八门,从渔叉到撬棍都有。这是“灰鼠帮”,盘踞在东区几个旧仓库和地下赌场一带,以走私和销赃为主业。领头的瘦高个,外号“竹竿”,正用一把小锉刀慢悠悠地磨着指甲。
气氛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双方已经互相问候了祖宗十八代,列举了对方过去三个月二十七桩不地道的“抢生意”行为,并且就“那批一百桶的矮人火酒到底该四六分还是三七分”争论了足足一刻钟。
共识是:谈不拢。
解决方案是:打。
“铁拳”啐了口唾沫:“竹竿,别给脸不要脸。三七分,是我们兄弟会看在过去合作过的份上,赏你们的。没有我们码头的路子,你那批火酒现在还在海里漂着呢!”
“竹竿”停下磨指甲,抬起眼皮,阴恻恻地笑:“赏?铁拳,你是不是忘了,上个月那批‘月光丝绸’,是谁帮你们从税务官的鼻子底下运走的?四六分,没得商量。少一个子儿,今天你们别想竖着出这条巷子。”
“那就是没得谈了?”
“从来就没得谈。”
“铁拳”咧嘴,露出一口黄牙:“行。那就按规矩来。兄弟们——”
他举起手。
身后九个汉子齐刷刷上前一步,短棍和砍刀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灰鼠帮”那边也立刻摆开架势,“竹竿”把锉刀插回腰带,从后腰抽出一对带着倒刺的拳套,缓缓戴上。
空气里弥漫着汗味、酒气和血腥味的预兆。
就在这时——
“等一下!!”
一个清亮、元气十足、甚至有点过于欢快的声音,打破了巷子里凝重的死寂。
所有人都是一愣,齐刷刷转头,看向巷子口。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运动T恤、黑色短裤、脚蹬旧跑鞋的黑发年轻人,正站在那里,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表情严肃,眼神……闪闪发光。
正是欧阳轩。
他身后半步,叶辰隐在墙角的阴影里,像个沉默的背景板。
“你们!”欧阳轩大步走进巷子,完全无视了双方加起来二十把武器和四十道凶神恶煞的目光,“在这里干什么?!”
“……”
两帮人面面相觑。这哪来的愣头青?
“铁拳”皱了皱眉,打量了一下欧阳轩这身与黑街格格不入的装扮,又看了看他身后阴影里的叶辰(直觉告诉他这个更不好惹),瓮声瓮气地问:“小子,你谁啊?这儿没你的事,滚开。”
“我是路过的!”欧阳轩理直气壮,“我看你们聚在这里,拿着武器,是不是要打架?”
“是又怎么样?” “竹竿”阴冷地接口,“小子,想管闲事?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盘。”
“打架是不对的!”欧阳轩大声说,语气活像在训斥逃课的学生,“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手能解决问题吗?打赢了坐牢,打输了住院,何必呢?”
巷子里一片寂静。
然后,“黑铁兄弟会”和“灰鼠帮”的汉子们,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这哪来的傻子?”
“坐牢?住院?小子,你戏文看多了吧?”
“滚回家喝奶去吧!毛都没长齐,学人劝架?”
欧阳轩没笑,他依然很认真:“我不是傻子。我是为你们好。你们看,这条巷子这么窄,真打起来,躲都没地方躲。万一谁下手重了,出了人命,多不好?而且,打坏了东西还要赔钱,多不划算?”
“铁拳”止住笑,眼神变得危险:“小子,我最后说一次,滚。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你不能收拾我。”欧阳轩摇头,“我又没惹你们。我只是来劝架的。这样吧,你们别打了,我请你们喝奶茶!我们店的奶茶可好喝了,喝完了心情好,说不定就不用打了!”
“……”
巷子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看欧阳轩的眼神,从看傻子,变成了看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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