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留下。”
姜凡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深潭，砸得整个九霄界都晃了三晃。
界碑裂开的缝隙缓缓闭合，金色的光纹沉入地底，那股从他心底涌出的执念，终于落定。系统提示轻轻浮现，不再是冰冷的警告，而是一行带着温度的字：
姜凡闭上眼。
不是因为服从，而是因为——他太累了。
这一路走来，打过神魔，破过轮回，改过规则，骗过天命……可他最想做的，不过是安安稳稳地睁开眼，看见想见的人。
风停了，光散了，世界像被按了重启键，一切归零。
可他知道——这一次，他没被抹去。
他还在。
她们，也还在。
再睁眼时，鼻尖是一股淡淡的药香，混着桃山特有的花气。
他躺在一张熟悉的木床上，屋顶是茅草搭的，梁上还挂着一串风干的糖葫芦——苏小暖的“杰作”。
他动了动手指，身体有点虚，但能动。
然后，他听见了呼吸声。
很轻，很匀，带着点小孩子的鼻音。
他偏过头——
苏小暖正趴在床边睡着了，小脸贴在手臂上，睫毛轻轻颤着，像在做梦。她手里还攥着一块湿毛巾，已经凉了，却一直没松开。
姜凡看着她，心口猛地一软。
他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可手刚抬到一半，就顿住了——怕惊醒她。
可就在这时，小姑娘忽然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眨了两下，像是没反应过来。
然后——
她猛地坐直，眼睛瞪得老大，盯着姜凡，嘴唇抖了抖。
“……哥？”
声音很小，像是怕是梦。
姜凡笑了，轻声说：“嗯，我回来了。”
下一秒，苏小暖“哇”地一声就哭了，扑上来抱住他脖子，力气大得差点把他刚恢复的身体勒散架。
“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好久！他们都说是假的，说你不会回来了……可我一直守着！我一直守着啊！”
姜凡拍着她的背，眼眶也热了：“傻丫头，我答应过你的，糖葫芦树结果那天，我一定回来。”
“可你睡了好久……好久……”她抽抽搭搭地，“我都快把桃山的糖葫芦吃光了……就等你醒来……”
姜凡笑了，从怀里摸出一颗糖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藏的，糖壳都化了，黏糊糊的。
“喏，最后一颗，留给你了。”
苏小暖破涕为笑，一把抢过去，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甜……哥，你留下的，都甜。”
窗外，桃山的风轻轻吹过，花瓣落了一地。
世界重置了。
可有些东西，没变。
比如桃山的花，比如小暖的糖葫芦，比如——他记得的一切。
他没忘洛清寒雪峰上的回眸，没忘叶红鱼消散时的笑容，没忘自己走过的每一条路。
因为系统说了：记忆保留。
他不再是那个要穿梭万界的“天命之人”，而是——九霄守护者。
一个不用再走的人。
一个可以留下的，哥哥。
深夜，桃山之巅
姜凡站在山顶，望着天边。
夜空如墨，星河低垂。
可就在他凝神时，天际忽然泛起一丝异样——一道极淡的光纹，像水波般荡开，转瞬即逝。
他瞳孔一缩。
那是数据涟漪。
他立刻在意识中唤出系统：
“系统，检测异常波动。”
姜凡皱眉：“解释清楚点。”
姜凡沉默片刻，眼神逐渐坚定。
他抬手一挥，掌心浮现出一道金色符文——那是他以“九霄守护者”权限凝出的因果锚印。
“系统，启动‘记忆回流’防御协议。”
姜凡没犹豫，直接确认：“开启。”
刹那间，一道淡金色的光晕以他为中心扩散，无声无息地笼罩整个桃山，继而向九霄界四面八方蔓延。所过之处，空气微微扭曲，仿佛有看不见的涟漪被抚平。
“记忆可以回来，但不能乱来。”他低声说，“她们要是回来了，也得是‘她们’，不是什么数据投影。”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是洛清寒留下的，上面刻着“仍在”二字。
又取出一片赤色鳞片——叶红鱼消散前，最后留下的一点痕迹。
他将这两物嵌入腰间的守护者玉佩，轻声道：“如果‘线锚’是执念，那我就把执念，钉进这九霄的天道里。”
玉佩骤然亮起，与结界共鸣。
天边那道光纹，缓缓消散。
数日后，桃山医馆
苏小暖正在熬药，忽然手一抖，药勺掉进锅里。
她愣住，眼神空茫了一瞬。
“小暖？”姜凡立刻出现在她身后，一手扶住她肩膀。
她回神，揉了揉眼睛：“哥……我刚刚……好像看见红鱼姐姐站在我面前，笑着跟我说‘别哭’……可一眨眼，就没了。”
姜凡神色一凝。
记忆回流，已经开始。
但他没慌。
他轻轻按下手腕上的玉佩，低语：“启动清源咒，层级一，定向净化。”
一道微不可察的波纹扫过医馆。
苏小暖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哥，我没事了。可能……是太想她了。”
姜凡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想也没事，但不能让‘假的’骗了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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