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深处的妖邪本源被万民愿力彻底净化,笼罩北疆的阴霾一扫而空。真正的赵王神魂归位,在铁柱的符法调理与医师的精心诊治下,身体表面的伤势逐渐好转。他回到王府,以铁腕手段肃清了被蛇妖渗透的势力,颁布了一系列安抚民生的政令,赵王封地似乎正从创伤中缓慢复苏。
然而,铁柱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赵王的神魂核心,早已被蛇妖长达数年的侵蚀蛀空,如同被虫蚁噬咬殆尽的梁木,外表看似完好,内里却已千疮百孔,生机正不可逆转地流逝。更致命的是,那无数个被妖邪操控着造下的杀孽,化作了最深沉的心魔与梦魇,日夜啃噬着他残存的清醒。
深夜,王府深处,寝殿内烛火摇曳。
“不……不要……停下!停下啊!”
赵王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锦被,指节泛白。梦中,他如同一个被困在躯壳里的囚徒,眼睁睁看着“自己”签署抓捕流民投入祭坛的命令,看着血滴子暗卫扑向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弟弟……无数扭曲的冤魂面孔在黑暗中浮现,无声地尖啸着,将他拖入无尽的恐惧与悔恨深渊。
“王爷,铁柱大师到了。”心腹侍卫小心翼翼地在门外禀报。
铁柱步入寝殿,浓郁的药味也掩盖不住那股源自灵魂衰败的腐朽气息。赵王看到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挣扎着想要坐起,眼中是混合着恐惧、痛苦和最后一丝清醒的急切。
“大师……救我……”他语无伦次,抓住铁柱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我又看到他们了……宸儿的母亲……那些流民……是我……是我这双手……”
铁柱默然,扶着他重新躺下。他取出小铁锤和一张特制的安神符纸,却没有立刻画符。他将手掌轻按在赵王的额头,温和的神识缓缓探入。
刹那间,汹涌的负面洪流冲击而来——血腥的杀戮、无助的哀求、背叛亲族的痛苦、以及身为傀儡的极致屈辱……这些记忆碎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噩梦之网,牢牢束缚着赵王的神魂,加速着他的崩溃。
“那不是你的本意,王爷。”铁柱沉声道,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你是妖邪最大的受害者。”
“可孽已铸成!这罪业……需有人承担!”赵王喘息着,眼中泪光混着血丝,“我命不久矣……感知得到……但赵王府这基业,这北疆数十万军民……我不能交给一个无法掌控局面的稚子,更不能让它再落入奸人之手或被朝廷收回!我……我死难瞑目!”
铁柱凝视着他,心中已有计较。或许,让那个流着相同血脉、历经磨难却心志弥坚的人来接手,是结束这场悲剧、稳定北疆局势的最佳选择。
“王爷,”铁柱缓缓道,“若有一位血脉正统,能力出众,且心怀苍生之人,可承此重担,平息您心中的部分不安呢?”
赵王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出光亮:“谁?”
“您的弟弟,赵宸。”
“宸弟……”赵王浑身一颤,脸上血色尽褪,羞愧、痛苦、期盼交织,“他……他恨我入骨……他怎会……”
“且让臣一试。”铁柱不再多言。他凝神静气,以小铁锤引动自身温和的灵力,在安神符纸上刻画下一道蕴含宁静、安抚与涤荡之意的 安神定魂符。清辉流淌,符成之时,殿内令人窒息的压抑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将符箓置于赵王胸前,感受其气息逐渐平稳,铁柱转身离去。
……
铁符堡内,赵大山(赵宸)听完铁柱的话,断然拒绝。
“让我去接他的王位?笑话!”他面色冷硬,眼中是未曾完全消融的冰霜,“铁柱兄弟,我敬你如师如友,但此事绝无可能!我赵大山此生,与那座王府,早已恩断义绝!”
铁柱没有反驳,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张散发着微光的符箓——万里望远符。
“大山,我并非劝你忘却前尘,亦非让你贪图权位。”铁柱声音平静,“我只想请你,再看一看这片土地,看一看那些与你我昔日一般无二的百姓。”
他激发符箓,一道巨大的光幕在两人面前展开。光幕中景象流转:北疆诸城,因王爷病重、局势不明而引发的暗流涌动,官员惶惶,兵备松弛;更远处,边境线上异族侦骑活动频繁,虎视眈眈;城镇乡村中,百姓面有菜色,虽朝廷赋税沉重,王府无力庇护,生活困顿……
景象再变,若有一位强势、清明且深知民间疾苦的新主迅速稳定赵王府,整饬军备,革除弊政,不过数年,北疆将是何等模样——军容整肃,边关安宁,市井繁荣,百姓能在这乱世中得一隅安生……
赵大山怔怔地看着光幕中的景象,尤其是那些边境士兵坚毅却带着忧虑的脸庞,那些普通百姓为生计奔波的身影。他想起了自己混迹流民时的日子,想起了铁符堡众人共建家园的艰辛。个人的恩怨,在如此庞大的责任与潜在的危机面前,似乎找到了一个更需要它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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