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的话，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所有人的眼中，都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光。
对！不能就这么认输！
不能让那帮德国佬，看扁了！
但是，光有骨气，是没用的。
当务之急，是技术。
没有技术，一切都是空谈。
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总工程师，走了出来。
他叫王振华，是红旗厂，除了李厂长之外，资历最老的技术专家。
“顾总。”
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
“我们刚刚，检查了所有的技术资料库。”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德国人，不仅带走了所有的电子图纸，和核心数据。”
“他们甚至，连我们自己，在合资之前，积累的那些，老旧的，手绘图纸，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他们，是真的，一点活路，都不想给我们留啊！”
王振华的话，让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有图纸，没有数据，怎么研发？
难道，真的要从，画一个轮子，开始吗？
那得，画到猴年马月去？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顾城，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比当初，决定搞芯片时，还要沉重。
芯片，他不懂，但林凡懂。
可汽车，这是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系统工程。
发动机，变速箱，底盘，车身……
每一个，都是，需要长年累月，技术积累的，天堑。
他真的，能行吗？
他真的，能带着这群，平均年龄超过五十岁的老伙计，打赢这场，看起来，毫无胜算的战争吗？
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夜。深了。
厂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顾城，一个人，坐在那张，破旧的，掉漆的办公桌后。
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林凡，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进来。
她将面，放在桌上，然后，走到顾城身后，伸出双臂，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脖子。
“还在烦？”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心疼。
顾城，靠在她的怀里，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淡淡馨香。
心里的烦躁，被抚平了一些。
“媳-妇。”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我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
“这是，一个国家，整个工业体系的，差距。”
林凡，没有说话。
她只是，用她那，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按摩着他的太阳穴。
那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顾城，舒服地，叹了口气。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然后，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媳妇。”
他把脸，埋在她的掌心，声音，闷闷的。
“我有点……怕了。”
“怕把你的钱，把凡城，都赔进去。”
“怕对不起你。”
林凡的心，揪了一下。
她认识的顾城，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时候，说过一个“怕”字。
她绕到他身前，捧起他的脸。
“先吃面，面要凉了。”
顾城没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吃完面，睡一觉。”
林凡的声音，温柔又有力。
“天，塌不下来。”
“有我呢。”
顾城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无论何时都清澈明亮的眼睛。
那里面，有让他安心的力量。
他点了点头，端起那碗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林凡就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吃完面，顾城靠在椅子上，倦意，排山倒海般袭来。
林凡扶着他，让他躺到办公室里那张，狭窄的，硬邦邦的行军床上。
“睡吧。”
她给他盖上自己的外套。
顾城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就那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
清晨。
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照了进来。
顾城，睁开眼。
身上，盖着他的西装外套。
林凡，已经不见了。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
他坐起身，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虽然，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但，心里的那股，焦虑和迷茫，却消散了不少。
他穿好衣服，推开门，准备去食堂找点吃的。
刚走到，走廊上，就看到，林凡，正站在，一个废弃的，布满了灰尘的，黑板前。
她的手里，拿着一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白色粉笔。
正在，黑板上，随意地，涂画着什么。
王振华总工程师，和几个技术员，正站在她的身后，一脸的，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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