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鼓山,褪去了白日的喧嚣与庄严,显露出深山古林特有的幽邃与神秘。林飞月手持罗盘在前引路,步伐轻捷而稳健,仿佛对这条隐秘的山径了如指掌。柳先生紧随其后,虽年过半百,但常年采药修行,脚力不弱。陈锋和阿槿走在中间,年轻人气血旺盛,但面对这未知的夜探,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尤其是阿槿,紧紧跟在陈锋身侧,不时警惕地环顾四周。
山路崎岖,树影幢幢。越往深处,林木愈发茂密,月光只能透过枝叶缝隙洒下零星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叶和夜间开放的山花混合的复杂气息,偶尔有夜行动物穿梭的窸窣声,更添几分寂静中的不安。林飞月手中的罗盘指针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指向愈发明确。
“快到了,前方那片林间空地,便是古祭坛所在。”林飞月压低声音,示意众人放缓脚步,隐匿气息。
四人悄无声息地靠近空地边缘,借着一块巨大山岩和茂密灌木的掩护,向内望去。
只见空地中央,果然有一片由不规则青石垒砌的圆形平台遗迹,残破不堪,布满青苔,但依稀可见昔日规模。然而,此刻祭坛周围的情景却让人头皮发麻。
三名身着黑色劲装、面蒙黑布的身影,正成三角之势围在祭坛周围。他们并非静立,而是以一种奇特的步法缓缓移动,口中吟诵着低沉而古怪的音节,那声音嘶哑扭曲,不似人言,带着一种穿透耳膜直抵心神的诡异力量,正是之前僧人所描述的“非僧非俗的诵经声”。祭坛中央,插着三面黑色的幡旗,幡面上用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扭曲的菊花纹样和蛇形图案,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幽光。幡旗中间,摆放着一尊约一尺高的八首蛇身的木雕邪像(八岐大蛇),蛇眼镶嵌着暗红色的宝石,正散发着微弱的、却令人极度不适的吸力。
更令人心惊的是,祭坛上空,隐约可见一丝丝淡薄的黑气,正从四周的地面、树木中渗出,如同受到无形牵引般,汇向那尊邪像。而祭坛下方的土地,似乎也在微微震颤,传来一种沉闷的、如同地脉呜咽般的低鸣。
“他们在抽取此地残留的煞气和地脉阴气,滋养那邪神雕像!”林飞月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凝重,“看那幡旗布局和咒文,是东瀛‘九菊一派’的‘聚阴纳煞阵’无疑!此阵若成,不仅能强化邪物,更会污染此地灵脉,后患无穷!”
陈锋集中精神,识海中的心灯微微跳动,他清晰地感应到那股阴寒邪气的汇聚,以及祭坛下方传来的、一丝被压制着的、充满悲愤与不屈的意念挣扎。那感觉,就像是一个沉睡的古老存在,正被邪术强行侵扰、抽取力量。
“林道长,祭坛下面……好像有东西被镇着,很难受……”陈锋低声说道,额角渗出细汗,这种直接的感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和强烈。
林飞月闻言,凝神感应,片刻后脸色微变:“不错!这古祭坛下,恐怕镇压着当年梳理水口时收束的水煞精魄,或是某位陨落于此的山灵地只的残念。‘九菊’邪徒在此布阵,不仅是要聚敛阴煞,更是想强行污染甚至控制这被镇压的存在,将其化为己用!好歹毒的手段!”
“必须阻止他们!”柳先生沉声道。
“对方三人,气机相连,阵法已成大半,硬闯恐有不测。”林飞月冷静分析,“需得设法扰乱其阵法运转,破其气机联结。柳师兄,你与阿槿姑娘在此策应,注意隐蔽。陈小友,你随我靠近些,你的‘心灯’对邪气敏感,或可助我寻其阵眼薄弱之处。”
陈锋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握紧怀中的辟邪竹符,努力平复心绪,将心神集中于识海的心灯。那一点微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决心,光芒稳定下来,散发出的暖意驱散了些许周围的阴寒。
林飞月从袖中取出几张黄符纸,指尖运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法力,迅速画下几道符箓,分别递给柳先生和阿槿:“这是‘隐息符’和‘护身符’,可助你们隐匿气息,暂避邪祟感知。待我出手扰乱阵法,你们见机行事,若对方阵脚大乱,可尝试用柳枝沾染雄黄酒,泼洒那幡旗,或可暂时污其灵光。”
安排妥当,林飞月对陈锋使了个眼色,两人借着地形掩护,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向祭坛左侧迂回靠近。越是接近,那股邪异的气息越是浓重,诵经声如同魔音贯耳,试图扰乱心神。陈锋不得不全力运转心灯,才能保持灵台清明。
在距离祭坛约十丈远的一处灌木丛后,两人停下。从这个角度,可以更清楚地看到那三面幡旗的布局和邪像的状态。
“陈小友,集中精神,用你的‘心灯’感应,那三面幡旗中,哪一面气息最不稳定?或者,那邪像与幡旗之间的能量流动,何处最为滞涩?”林飞月低声道。
陈锋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识海。心灯的光芒缓缓扩散,如同无形的触角,小心翼翼地向祭坛方向延伸。他“看”到了那三面幡旗如同三个黑色的旋涡,疯狂吞噬着周围的阴煞之气,再注入中央的邪像。邪像则像一个贪婪的心脏,搏动着,散发出更强大的吸力。然而,在这看似严密的能量流动中,他确实感应到了一丝不和谐——位于祭坛东南角的那面幡旗,其与邪像之间的能量连接,似乎比其他两面要微弱一些,且隐隐有波动不稳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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