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学科学术沙龙举办的地点,是校园内那栋颇具现代艺术气息的“思源楼”顶层玻璃穹顶大厅。这里常举办高端学术交流活动,落地玻璃幕墙外是校园全景和远山轮廓,内部空间开阔,灯光设计讲究,既保证了演讲区域的明亮聚焦,又为交流区域营造出舒适而不失格调的暖黄光晕。
沙龙主题是“数字时代的人文边界:科技、伦理与创造性未来”,受邀者除了校内顶尖学者,还有少数业界领袖和特优学生代表。陆衍作为“启明”项目的年轻创始人和技术先锋,自然是焦点之一。而林溪作为他的女伴出席,在“周雨薇回归”舆论发酵的当口,本身就充满了不言而喻的象征意义。
下午五点,暮色初临。林溪站在公寓的穿衣镜前,最后整理了一下着装。她选择了一条剪裁简洁的深蓝色丝绒连衣裙,款式低调但质感上乘,既能体现对场合的尊重,又不会过于张扬。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佩戴的依旧是那枚特殊胸针,手腕上的“运动手环”也调试就绪。陆衍则是一身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扣子松了一颗,严谨中透着一丝随意,与他以往出席正式场合的风格一致。
他走到林溪身后,从镜中看着她,目光在她颈间的胸针上停留一瞬。“准备好了吗?”
林溪对上镜中他的视线,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意识深处,那片“星图森林”的轮廓似乎因为即将到来的“接触”而微微“活跃”了一些,但她迅速用昨日训练的方法,将注意力锚定在眼前陆衍沉稳的身影上,用那份真实的情感暖意,压制住背景的冰冷躁动。
“按照预定方案。你负责观察和感知,任何异常,及时通过设备反馈。公开场合的交涉和应对,主要由我来。”陆衍再次确认分工。
车子驶向思源楼。越是接近,林溪越是能感觉到周围“人间信息场”密度的急剧升高。学生的谈笑、期待、好奇、甚至是一些针对即将到来的“好戏”的隐秘兴奋,如同无数细碎的浪花,拍打在她增强的感知边缘。她不得不将“接收灵敏度”在设备辅助下调低了一个档位,才避免了信息过载带来的轻微眩晕。
思源楼入口处已有不少媒体和围观学生。陆衍的车一出现,立刻引起一阵骚动,快门声和低声议论如同潮水般涌来。安保人员迅速上前隔开人群,开辟出一条通道。陆衍率先下车,转身向车内伸出手。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无数镜头捕捉——是无可挑剔的绅士风度,更是公开的姿态宣示。
林溪将手放入他掌心,借力下车。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稳住身形。无数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探究的、好奇的、审视的、乃至带着隐隐敌意的。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背后附带的情绪碎片,像细小的针,试图刺探她的虚实。她微微抬起下巴,脸上露出得体的、沉静的浅笑,目光平静地迎向人群,没有躲闪,也没有刻意寻找什么。她的另一只手轻轻挽住陆衍的手臂,姿态自然亲近,毫不做作。
陆衍侧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掠过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赞许。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或动作,只是护着她,步履沉稳地穿过人群和闪烁的灯光,向大厅入口走去。他们的身影在镜头和目光中定格,如同一幅无声的宣告:我们在这里,我们在一起,无可动摇。
进入大厅,喧嚣被过滤了一层。柔和的音乐、低声的寒暄、香槟杯轻碰的脆响,构成了另一种氛围。已有不少先到的嘉宾,其中不乏认识陆衍的教授、业界人士,纷纷上前打招呼。陆衍从容应对,将林溪自然地介绍为“我的女友,林溪”,语气平淡却笃定。林溪则微笑着点头致意,话不多,但举止得体,眼神清澈,与那些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坦然相对。
她能感觉到,在表面的礼貌寒暄之下,暗流仍在涌动。一些目光在她和陆衍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评估他们互动的“真实度”;另一些则带着些许同情或玩味,显然也听说了“周雨薇回归”的消息。但这些都还在可控范围内。林溪按照训练,将大部分注意力用于监控自身感知状态和环境信息场波动。
大厅的信息场比外面更加“精致”但也更“复杂”。精英学者们的思维碎片更加抽象和密集,混杂着学术野心、人际关系考量以及对前沿话题的尖锐观点。林溪像穿行在一片由概念、数据和微妙情绪构成的迷雾中,需要小心分辨哪些是“自然”的环境信息,哪些可能隐藏着“异常”。
“深蓝”通过她佩戴的设备,也在后台持续分析着环境数据流,暂时没有标记出明显的、属于“牧羊人”或“星图”特征的异常信号。
然而,这种表面的平静,在沙龙即将正式开始前被打破了。
入口处传来一阵比陆衍入场时更甚的骚动。林溪和陆衍几乎同时心有所感,转头望去。
周雨薇出现了。
她穿着一身象牙白的曳地长裙,设计极简却剪裁完美,勾勒出窈窕身形。长发微卷,披散肩头,妆容精致到无可挑剔,嘴角噙着一抹自信而明媚的笑意。她在几位校方领导和一位知名艺术策展人的陪同下,缓缓走入大厅。灯光似乎都格外偏爱她,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光。她微微颔首,向周围投来的目光和举起的镜头致意,姿态优雅从容,宛如真正的公主驾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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