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漆黑的光柱如同贯穿了古今的定海神针,死死地钉在那扇巨门之上。巨门缓缓开启时发出的轰鸣声,不像是由物质摩擦产生的,倒更像是无数个死去的灵魂在同一时间发出的、被拉长了无数倍的沉重叹息。那声音里藏着一种名为岁月的剧毒。
海加尔山的风停了。原本还在欢庆的艾泽拉斯众神,此刻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鸭子,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那扇门后显露出的冰山一角。
那里没有光,也没有暗,只有一种像是老旧照片褪色后的、令人感到窒息的灰败。
“真的……要进去吗?”观测者老头颤颤巍巍地扶着钟楼的栏杆,他那双阅尽沧桑的老眼里,此刻写满了对未知的本能抗拒,“……那里是上一代、甚至上上代纪元……所有失败者的垃圾场……里面的规则早已死亡,逻辑早已腐烂……那是生者的禁区。”
“禁区?”陈云毅站在【温馨港湾号】延伸出的观景平台上,手里把玩着那支金色钢笔。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整装待发的家庭旅行团。
苏浅浅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战术风衣,怀里抱着还在打哈欠的陈无限,手里牵着一脸严肃的陈理。陈安则正在调试着几台漂浮在半空中的侦查无人机,那副眼镜上闪烁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就连那只叫吞吞的红龙天使猫,此刻也趴在陈云毅的肩膀上,尾巴兴奋地摇来摇去,仿佛闻到了什么绝世美味。至于那只刚被抓获的时之蛀虫,正被关在一个金色的笼子里,由陈理提着,作为向导使用。
“对于弱者来说,那里是禁区。”陈云毅转过头,看着那扇巨大的门,嘴角勾起一抹狂傲的弧度,“……但对于我们来说……那里不过是一个稍微有点陈旧的博物馆罢了。走了!”他大手一挥,“小的们,跟上!记住我们的口号:只看不摸,除非能吃!”
“是!爸爸!”陈无限第一个响应,声音洪亮且充满了食欲。
跨越那道门槛的感觉很奇妙,就像是穿过了一层粘稠的、冰凉的蜘蛛网。
当陈云毅的双脚踩在那片灰色的土地上时,他第一时间感觉到的,是一种极度的荒谬感。这里的天空是破碎的,像是一块被打碎了无数次的镜子,每一块碎片里都倒映着一个扭曲的、已经毁灭的宇宙景象。有燃烧着绿色火焰的星河,有被冰封的机械帝国,还有无数长着翅膀的眼睛在虚空中哭泣。
大地是由无数巨大的、风化了的尸骸铺就的。那些尸骸不是生物的骨头,而是死去的概念。
陈云毅脚下踩着的一块石头,仔细看去,竟然是一个已经石化了的重力法则符号。不远处的一条干涸河流,河床上流淌的不是沙砾,而是无数个破碎的时间片段。
“这里……”苏浅浅捂住了嘴巴,她那敏锐的生命感知让她感到极其不适,“……这里没有生的概念。一切都是静止的。”
“不,母亲。”陈安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地面上的灰尘,“这里不是静止,而是结束。就像是一台电脑关机后的硬盘,数据虽然还在,但失去了运行的电流。这里是逻辑的坟场。”
“咕噜……”吞吞忽然叫了一声,从陈云毅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它跑到一根巨大的、像是肋骨一样的白色石柱旁,伸出爪子挠了挠,然后张开嘴,试探性地啃了一口。
“咔嚓。”石柱被崩下了一小块。吞吞嚼了两下,然后……“呸!”它嫌弃地吐了出来。没味儿,像是在嚼蜡。
“看来这里的营养已经流失殆尽了。”陈云毅摇了摇头,“连吞吞都不吃,说明这地方真的是穷得叮当响。”
“爸爸,那个是什么?”陈无限忽然指着远方。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这片灰色荒原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宏伟到令人窒息的雕像群。
那不是普通的雕像。那是数以万计的、形态各异的、高达数万米的神明遗蜕。
有的神明长着三个头颅,手中高举着断裂的权杖;有的神明浑身长满了触手,却保持着一种祈祷的姿势;有的神明像是一团凝固的火焰,即便死去了亿万年,依然保持着燃烧的形态。它们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就像是一支沉默的军队,又像是一群等待审判的囚徒。
“那是上一个纪元的诸神。”被陈理提在笼子里的蛀虫,发出了微弱的精神波动,【它们……都是被吞噬者淘汰下来的失败品……】
“失败品?”陈云毅眯起了眼睛。他带着家人,缓步走进了这片巨大的雕像林。
走近了才发现,这些雕像并非是用石头雕刻的。它们就是尸体本身。只不过在漫长的岁月中,它们的血肉、神格、乃至法则都已经风化,只剩下了这具坚硬的、空洞的概念躯壳。
“好壮观。”星辰仰着头,看着一尊高达万米的巨人雕像。那个巨人低着头,双膝跪地,双手捧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碗,仿佛在乞求着什么。
“它在求什么?”星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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