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泼翻的墨,只有林晚星院里的烛火还亮着,昏黄的光透过窗纸,在青砖地上洇开一小片暖。沈清辞站在窗下,手里还攥着那包合欢花,方才他放花时,借着月光看清了她眉间的褶皱——比白日里更紧,像被人用线勒住的结,看得他心里发涩。
他不是不知道,她这是累狠了,又忧思过重,才睡不安稳。太医院的老院判曾说,思虑伤脾,郁气结于眉间,久了会生疮,得用指腹轻按穴位,散了那股滞气才好。
沈清辞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轻轻推开了虚掩的门。
屋里的烛火快燃尽了,灯芯爆出个小火星,映得林晚星的睡颜忽明忽暗。她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侧脸埋在枕里,露出的眉心依旧蹙着,连眼尾都带着点紧绷的红——许是梦里还在为药材的事犯愁。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影子被烛火拉得很长,落在她的枕畔,像片小心翼翼的云。沈清辞蹲下身,与床沿平齐,目光落在她的眉心。那里的皮肤细腻,却因紧绷而显了点细纹,像幅被揉过的画。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指尖刚洗过,带着点井水的凉,悬在她眉心上方半寸处,迟迟不敢落下。这距离太近了,近得能数清她睫毛的根数,近得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温热,近得让他心跳如擂鼓,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只是按穴位……”他在心里默念,像是在说服自己,“医者本分……”
终于,指尖轻轻落下,触在她的印堂穴上。
林晚星的眉心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却没醒。沈清辞的指尖微凉,按在温热的皮肤上,像块冰玉贴在了暖玉上,奇异的和谐。他不敢用力,只用指腹最轻柔的力道,顺时针打圈揉按,动作慢得像在描摹什么珍贵的纹路。
这印堂穴通鼻窍,散郁气,按得久了,能让人神清气爽。沈清辞记得,小时候祖母总用这法子哄他睡,说“按按眉心,噩梦就跑了”。此刻他看着林晚星的眉头慢慢舒展,像被春风吹开的花,心里忽然软得发疼。
按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他移开手指,转而轻按她的攒竹穴——就在眉头凹陷处,那里藏着郁气最盛的结。这次他的动作更轻了,指腹贴着皮肤,像怕碰碎的琉璃,一点点将那紧绷的肌肉揉开。
林晚星在梦里轻哼了一声,像是舒服了些,往枕里蹭了蹭,发梢扫过沈清辞的手背,带着点发丝的软,痒得他心头一颤。他慌忙收回手,像被烫到似的,耳尖在昏暗中“腾”地红了,连脖颈都泛着热。
他蹲在原地,看着她。烛火终于彻底熄了,月光趁机涌进来,铺满床沿。林晚星的眉心彻底舒展开了,呼吸绵长均匀,唇角甚至带了点浅淡的笑意,许是噩梦真的跑了。
沈清辞的心跳渐渐平复,指尖还残留着她眉心的温热,那点微凉的触感早已被暖透,却像烙在了皮肤上,烫得他忘不了。他站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动作轻得像蝴蝶振翅。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望了一眼。月光下,林晚星睡得安稳,像株被晨露润过的禾苗,再没了之前的紧绷。沈清辞的唇角忍不住悄悄扬了扬,像被月光镀了层软。
他轻轻带上门,将满室的安宁锁在里面。回廊上的夜露更重了,沾湿了他的衣袍下摆,却没让他觉得冷。指尖那点残留的温,像揣在怀里的小炭炉,暖得他脚步都轻快了些。
而屋里的林晚星,在他离开后,翻了个身,像是梦到了什么甜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眉心处似乎还残留着那点微凉的触感,像片温柔的云,轻轻覆着,让她睡得格外沉,格外稳。
夜依旧深,月依旧明。沈清辞提着灯笼走在回廊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个藏不住的秘密。他知道,今日这指尖的触碰,早已越过了“医者本分”的界限,却一点也不后悔。
有些温柔,不必说,不必问,只消一点微凉的指尖,触过眉心的暖,就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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