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终于凝实，墨迹沉入纸面。我指尖划过那行字，神识扫过营地四周，一千二百余人气息交织，灵气波动如潮水起伏。人多了，声势就藏不住。
昨日还有弟子在阵前高呼“紫霄当兴”，今日便有三族斥候出现在百里外的沙丘边缘。我站在高台未动，目光落向东南方废墟深处——那里曾埋着混沌遗骸碎片，如今地脉虽已封合，但一丝极细微的侵蚀之力仍在地下游走，如同活物呼吸。
风灵走来，手中捧着新制的身份玉牌：“主上，又有七人求见，自称来自南荒断岭，愿献三株千年火芝换取庇护。”
我没有接玉牌。
“从今日起，不再公开授牌。”我说，“所有新来者，由你亲自甄别，查其根骨、问其来历，确认无异后带入地下密室安置。不得登记真名，不授正式职司。”
风灵一怔：“可他们带来的资源……”
“资源收下，人不留痕。”我打断他，“对外传令：紫霄阁昨夜遭袭，损失惨重，全员转入休整期。撤除工坊外显阵纹，熄灭炼丹炉火，轻铠配发暂停。旗帜降半，守卫换暗哨。”
他嘴唇微动，终是低头应下。
半个时辰后，议事厅内灯火幽暗。火云、风灵、姜桓三人立于两侧，其余核心弟子列席下方。厅中无座，人人肃立。
“有人提议打通南荒灵矿通道？”我的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杂音。
火云上前一步：“南荒矿脉未被三族占据，若能控制，三年内可自给灵石。属下愿率精锐突袭，十日内拿下。”
我看着他：“你可知龙族为何能在战乱中维持兵力不衰？”
他答：“因其掌控东海灵泉。”
“不止。”我说，“因它从不显富。麒麟守封印节点，凤族控天火源流，皆隐而不发。唯弱者才急于展露所得，以为天下不知。”
厅中静了下来。
“我们现在的敌人不是缺资源。”我抬手，一道紫纹光幕浮现，其上显现三族领地分布图，红点标记出近十日冲突爆发位置，“而是有人在等我们犯错。罗睺败而不死，寂渊令符现世，背后操控者必在观察哪一方势力最快崛起——然后铲除。”
姜桓低声问：“那我们就这样停下？”
“不是停下。”我道，“是换一种方式走。”
我挥手，光幕变化，显示出紫霄阁内部结构图。药堂、炼器区、训练场全部标为暗色，唯有一条地下通道亮起紫光，直通地底九百丈。
“蕴灵丹继续炼，但改用小型炉鼎，每日限三炉，成品封存不用。轻铠生产转至地下工坊，由风灵亲监。所有对外通讯切断，只保留一道隐秘传讯符线，直通我处。”
我又看向火云：“猎队停止巡逻扩张，改为定点伏杀。凡有可疑探子接近营地三十里内，擒而不杀，带回审问。若对方带有定位法器，顺其线索反向布陷。”
“至于公开招募——”我停顿片刻，“即刻终止。今后任何人求见，皆称‘紫霄阁闭关清修，十年不开门’。”
众人默然。
风灵忽问：“若真有无辜者前来避难？”
“地下密室设三重考验。”我说，“心性纯良者，可通过试炼进入外围营地；存有异心者，直接囚禁。宁错留，不放走。”
会议结束，众人散去。
我独自留在议事厅深处，掌心升起一团紫焰。它静静燃烧，映照墙上悬挂的三族地形图。我在图上画出七道虚线，连接各次战斗爆发点，最终交汇于一处——西北封印残碑之地。
那里曾出土刻有“寂渊”二字的令符。
我闭目，神识沉入天机长河。道果之力缓缓展开，推演未来走势。起初百年平稳，再深入百五十年，画面骤变：天穹裂开巨口，紫色道则崩解，洪荒山河化为灰烬。而这一次，我看清了裂缝中的气息——黑暗吞噬道则，与夜魇同源。
不是罗睺。
也不是寂灭魔神。
是更高层次的存在，在借三族之战搅动气运，试图撕开洪荒本源。
我睁开眼，冷光闪过瞳底。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风灵返回。
“主上，刚收到密报。”他递上一枚玉简，“北岭边境发现一支小队，打着散修旗号，却携带龙族制式兵器。已被猎队拦截，未交手，对方主动退走。”
我把玉简握碎。
他们已经开始试探了。
“通知所有人，执行第二阶段封锁。”我说，“地下工坊全速运转，但严禁任何成品流出。药堂设立假账册，对外宣称丹药炼制失败，损耗过半。训练场每日只练基础步法，不得施展高阶术法。”
风灵点头欲退。
“等等。”我取出一块暗紫色晶石，递给风灵，“这是从混沌遗骸中提炼的道核碎片，你拿去融入轻铠内层。每套铠甲嵌入一丝，可抵御低阶窥探术。”
他接过晶石，手指微颤：“您是说……有人能感应到我们的装备？”
“能。”我说，“所以更要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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