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山庄的禁地剑冢,除开那柄巨大的石剑和锁链,还有入口处稍作装饰的门框雕刻,实际上只不过是个格外深邃的石洞罢了。
洞内没有火把,只有一些夜明珠零星点缀在通道和墙壁上,除开关键地方还算亮堂,其它各处都是漆黑一片。
一路被人反缴着双手押入其中,月煌倍感压抑之余,心中更多的还是好奇。
当他还是在山庄学艺的普通弟子时,曾屡次听到与之相关的江湖传闻,其中不乏藏剑前辈的成名旧事,故而对其心生向往。但好歹也是门派禁地,以他的身份根本没有机会一窥究竟。
在他的印象中,这里是宝剑封尘之地,是门中犯了巨大过错的弟子禁闭之地,同时也是藏剑弟子修心悟剑的练功宝地。
毕竟大庄主本人就喜欢隔三差五将自己锁在剑冢里,一待就是数年之久,期间不仅悟出一身绝世剑法,更找到了无上心剑的修炼法门。
更别提这里还有老庄主,也就是大庄主叶英的父亲叶孟秋,专门将其关门弟子叶无心,还有亲孙女叶琦菲关在剑冢里潜心修炼。
因此在巴陵得知自己要被关进剑冢的时候,月煌满心以为这是大庄主在送自己一场造化。
结果显然是他自作多情了。
前来宣读庄主命令的人,是主管门中秩序的守剑堂弟子,从他后续对叶秋水的解释中,月煌了解到,自己即将被关押的地方并不是剑器环绕的修炼宝地,而是剑冢深处,用来关押穷凶极恶之辈的水牢。
在那地底阴寒之处,光是活着都是难事,更不要提修炼武功了。
与此同时月煌也搞清楚了,在那令月铭和叶秋水为之动容的前几句命令中,提到了一句“锁琵琶骨,废弃修为”的话。
难怪她俩会那么激动,换做月煌自己,如果不是当时脑子乱糟糟的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怕当场就要夺路而逃了。
不过在意识到自己还在棋局之中,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纠结一阵还是忍了下来。
费了这么大劲,又是布局,又是丢了不少人命,连着出动两个小宗师才将他“请”回山庄,显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弘扬江湖正气之类的可笑理由。
大庄主他们,一定还要拿着自己,做点别的文章。
既然如此,所谓的穿骨之刑,还有废除修为的说法,应该都是在向藏剑门人做做样子。
毕竟月煌回庄的消息可能早就传开了,外面世界乱糟糟的,哪怕为了稳定门内人心,也得给大家一个说法。
带着这样的念头,虽然难免还有些忐忑,但月煌这一路上走的毫不恐惧。
押送他的守剑堂弟子始终都没有说话,沉默地押着他顺着台阶向下走,每到一处夜明珠集中的地方,都会朝光亮所在恭敬行礼。
月煌顺着他行礼的方向看去,发现那被幽幽白光点亮的地方,无一例外都盘坐着一个人影,只是距离太远,加上光线并不怎么充足,无论他如何用力都看不清面容。
不过从守剑堂弟子的态度来看,那些人影应该都是被门中前辈送来苦修的精锐弟子。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向下走了许久,终于在绕过一条狭长的走道后,随着一股寒湿气息扑面而来,身后的守剑堂弟子默默停下了脚步。
当了一路哑巴的他,也终于开口说话了:“适才在上面所说话,师弟可还记得?”
这里并没有夜明珠提供照明,月煌看不清周围环境,只能抹黑向后一扭头,朝话音传来的方向问道:“刚才说了许多话,不知师兄提到的,是哪一句?”
尽管他已经尽可能稳住声线,但言语中终究还是带着些颤音,暴露了他极不平静的内心。
老实说他心里有点发慌了。
大庄主他们拿自己做文章也好,给藏剑门人一个说法也罢,说到底全是他自己的猜想。
如果事情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岂不是真要受那皮肉之苦?
守剑堂弟子的下一句话,更是加深了他心中的慌乱:“自然是我向叶师伯和月师姐所说的,等进了剑冢,再对你行那穿琵琶骨、截断经脉的刑罚。”
月煌没有说话,只是喉头一动,咽了口口水。
死寂的漆黑之中,他这个小动作显得无比刺耳。
守剑堂弟子没有嘲笑他的打算,稍许沉默后继续说道:“其实在那些命令之后,大庄主还专门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说着,他清了清嗓子,似乎在尝试模仿对方声线,“......惹了那么多麻烦,活该挨上这么一通吓。”
月煌愣了愣,而后失声道了句:“什么?”
那守剑堂弟子声线有些粗厚,为了模仿大庄主轻声细语的儒雅声线,开口间多少有些含糊不清。以至于月煌没有听清最后一个字,到底是吓唬人的“吓”,还是别的什么可怕字眼。
还好守剑堂弟子很快就察觉到自己并没有模仿别人说话的天赋,又用自己的话解释了一遍:“就是说,你在外面惹了那么多事,如今回来这么吓唬你一顿,算是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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