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臂的归程比去时更加沉默,也更为迅速。心中装着沉重的秘密和有限的希望,小队几乎是以急行军的速度穿越了北境群山。当他们终于望见蛮石堡那在暮色中泛着暗金色微光的城墙时,已是离开铁炉堡的第十五天深夜。
没有惊动太多人,林昊和凯勒布理安在核心石室等到了风尘仆仆的铁臂。当矮人战士将那块冰凉的青铜拓片放在石桌上,并用略显疲惫但异常清晰的声音,转述了莫拉丁长老关于“寂静纪元协议”、“缄默观测者”以及“地脉谐波湮灭”的古老秘闻时,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炉火的光影在每个人脸上跳动,映照出震惊、恍然以及更深的忧虑。
“原来如此……”凯勒布理安喃喃道,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拓片上模糊的纹路,“不是针对我们,却又处处针对我们。古老的协议变成了私人的工具……这比单纯的敌意更可怕。”
林昊拿起拓片,【守护之心】的力量微微流转,试图感知其上残留的、属于遥远时代的信息印记,但除了冰冷的金属触感和隐约的符文能量结构,并无更多收获。他将拓片递给旁边迫不及待的卢克,目光转向铁臂:“‘地脉谐波湮灭’……这和我们之前推测的‘谐波干扰’不谋而合,但层次更高,目的更彻底。莫拉丁长老说需要精确的‘谐波序列’算法,而你们只带回了概念?”
“是的,完整的算法据说已经失传。”铁臂点头,从怀中又掏出几卷用防水油布小心包裹的、写满矮人文字和简略符文的羊皮纸,“这是莫拉丁叔叔通过‘老巴克’的‘酒后回忆’,整理出的一些关于古代能量回路稳定性弱点和抗干扰设计的笔记。虽然零碎,但或许有用。他还提醒,要小心‘古恶’,那些监控网络最初就是为了防备它们。”
“‘古恶’……”林昊咀嚼着这个词,联想到矿洞深处那被封印的祭坛、月蚀之夜的黑暗魔潮,以及地脉记忆中那些古老而扭曲的生命痕迹。谜团的拼图似乎又多了一块,但离完整的图景依然遥远。“无论如何,铁臂,你带回了至关重要的信息。辛苦了。”
“份内之事。”铁臂捶了捶胸口,眼中血丝密布,“接下来怎么办?那些奥术师可能已经提高了警惕。”
林昊走到墙边那幅巨大的“地脉谐波干扰与临时屏蔽复合模型”示意图前,手指点在中央代表“岩心之眼”的符号上。“我们原来的计划是制造‘信息黑障’,争取一个短暂的行动窗口。现在,有了‘地脉谐波湮灭’这个概念,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将两者结合。”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湮灭’需要失传的算法,我们暂时无法做到。但如果我们能利用干扰模型制造出足够强烈和混乱的‘谐波杂音’,同时,在‘岩心之眼’的能量接口上游,尝试进行一次短暂的、高强度的、模拟‘伪湮灭’冲击的地脉能量爆发呢?目的不是彻底摧毁它(我们也做不到),而是利用这种冲击,最大限度地干扰其核心逻辑,延长‘黑障’时间,甚至可能诱发其进入更深层次的‘伪死机’或长时间的自检重启状态!”
这个想法比卢克最初的提议更加激进,风险也更大。模拟“伪湮灭”冲击,意味着林昊需要在一瞬间输出极其庞大的、高度凝聚的地脉能量,并精确控制其爆发点和冲击波形,这对他的负荷和操控精度是空前的考验。一旦失控,不仅计划失败,还可能对附近地脉造成永久性损伤,甚至引发小范围地质灾害。
凯勒布理安立刻提出了担忧:“领主大人,您的身体和地脉的稳定性……”
“没有时间慢慢寻找完美方案了。”林昊打断他,语气坚决,“铁臂带回的信息证实,对手的耐心和关注度都在提升。我们必须在他们采取下一步行动前,拔掉这个钉子,至少要让它在关键时刻‘失明’和‘失聪’。卢克,结合这些新笔记,立刻优化我们的干扰模型,计算模拟冲击的最佳能量节点、波形参数和时机!铁臂,你休息一天,然后协助工坊,根据模型,准备必要的符文增幅和能量引导装置!凯勒布理安,我需要你帮我,在这几天内,进一步稳固和拓展我与地脉主要支流的连接深度,为可能的冲击储备‘能量通道’!”
一道道命令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下达。众人感受到林昊的决心,也深知局势的紧迫,不再多言,立刻分头行动。
接下来的几天,蛮石堡仿佛一台精密而沉默的机器,全速运转起来。地脉观测室成了最繁忙的地方,卢克和几名挑选出的符文学徒几乎不眠不休,解析矮人笔记,演算数据,调整模型。工坊区在铁臂的指挥下,开始熔炼特定的导能金属,镌刻复杂的复合符文阵盘,打造用于临时布设的、可移动的“谐波发生器”基座。农业和日常巡逻等事务则完全交给了老约翰、卡尔和艾琳,他们竭力维持着领地表面的正常运转,同时将警戒级别提到最高,密切监视东南丘陵方向及更远区域的任何风吹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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