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长庚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扔,咣当一声,扬起一片灰尘。他站在那儿,好半天没动弹,只是盯着眼前这栋破败的老屋。
“操。”他低声骂了句,也不知道是在骂屋子,还是在骂自己。
这房子是他爷爷留下的,少说也有七八年没住过人了。墙皮掉得跟得了皮肤病似的,东一块西一块露出里面的土坯。房顶上的瓦片碎了不少,窗户纸早就烂光了,只剩下几根木条歪歪扭扭地撑着场面。门前杂草长得比人都高,要不是依稀还能认出那棵老槐树,万长庚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不过话说回来,这破屋跟他现在这德行倒是挺配的。
三个月前,万长庚还是万总,手下管着百十来号人,开着百来万的车,住着二百来平的江景房。他那药业公司不敢说行业龙头,但也是风生水起,融资都融到B轮了。
然后一夜之间,啥都没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跟自己睡了七年的老婆,居然和他最信任的副总搞到了一块。这俩人联手做局,把他那点家底掏得干干净净,连条裤衩都没给他留。
法院传票送到手上的时候,万长庚正在开董事会,那场面,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脸上发烫。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混到这地步,真他妈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离婚协议签得倒是痛快,前妻拿着分来的钱,转眼就跟那副总双宿双飞去了国外。留他一个人背着一屁股债,连打车回老家的钱都是找发小借的。
“长庚啊,不是我说你,混了这么多年,咋就混成这熊样了?”发小李建新一边给他转钱一边念叨,“回老家歇歇也行,咱那地方虽然穷,但至少空气好,饿不死人。”
饿不死人。万长庚苦笑一声,他现在的人生目标居然已经降到了这个档次。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里那股霉味呛得他直咳嗽。蜘蛛网到处都是,地上厚厚一层灰,踩上去软绵绵的。家具没几件完整的,一张破桌子腿还短了一截,拿石头垫着。
万长庚也懒得收拾,把行李箱往墙角一踢,一屁股坐在落满灰尘的木板床上,木床顿时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吓得他赶紧站起来。
“连你都欺负我是吧?”他对着床骂了句,最后还是认命地开始打扫。
忙活了一下午,总算清出个能住人的地方。天擦黑的时候,万长庚觉得肚子饿了。翻遍行李箱,除了几件衣服和一台已经欠费停机的手机,啥吃的都没有。
“妈的,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嘟囔着,想起屋后好像有片荒地,长了不少野菜。
小时候穷,没少吃那些玩意儿。他妈做的荠菜饺子、马齿苋炒鸡蛋、蒲公英凉拌...想着想着,万长庚嘴里泛酸,也不知道是馋的还是饿的。
拎了个破篮子到屋后,果然看见一片野草中夹杂着不少能吃的野菜。他蹲下身,凭着儿时的记忆,挑了些嫩绿的荠菜和马齿苋,又摘了几朵灰灰菜。
回到屋里,找了口还算完整的铁锅,洗刷了半天,终于能用了。从井里打水洗菜,生火做饭。农村老宅没通天然气,他只好用最原始的土灶,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火点着。
水开了,把野菜扔进去,撒把盐,就是一锅汤。 简单到极致,跟他现在的人生一样。
煮汤的时候,万长庚感觉胸口发闷,伸手一摸,是那块玉坠子。这是他妈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他戴了二十多年,从没摘下来过。玉是上好的和田玉,雕成个貔貅模样,据说是能招财辟邪。现在看来,招财是没招到,辟邪嘛...也不好说。
他心烦意乱地扯了下链子,没想到链子突然断了,玉坠“扑通”一声掉进了正在沸腾的菜汤里。
当玉坠落到锅底时,一道银光闪过。
“操!饿出幻觉了!”万长庚骂了句,伸手就去捞。汤正滚着,烫得他呲牙咧嘴,好不容易才把玉坠捞出来。也顾不上擦,随手塞进裤兜里,继续煮他的野菜汤。
万长庚不知道的是,这囗老锅在与玉坠接触时已发生了质变。
汤终于煮好了,清汤寡水,飘着几片绿叶子。万长庚盛了一碗,放在那张摇摇晃晃的破桌子上,自己搬来块石头当凳子,准备开吃。
他盯着那碗汤,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像条流浪狗。大学毕业那会儿意气风发,觉得自己能改变世界,现在倒好,世界把他改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举起筷子,刚要夹菜,忽然觉得哪儿不对劲。
一抬头,桌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人。
万长庚吓得筷子都掉了。“你、你谁啊?”
那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年纪,长得那叫一个俊俏。眉清目秀,鼻梁高挺,皮肤白得不像话,穿着一身黑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跟这破屋子格格不入。
“吃什么呢?这么香。”帅哥笑眯眯地问,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碗野菜汤。
万长庚愣在那儿,脑子转不过弯来。这穷乡僻壤的,哪来的这么个时髦帅哥?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家饭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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