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小心地把阴币收进特制的布袋里,临走前突然转身,从包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
“小友,贫道看你身上阴气渐重,长此以往恐伤及根本。”老道把册子塞给万长庚,“这本《养气诀》赠你,日常修炼,可保阴阳平衡。”
万长庚接过册子,封面上是毛笔写的“养气诀”三个字,看着有些年头了。
“不是,道长,我就开个小饭店...”万长庚还想狡辩。
老道意味深长地笑笑:“阴司食肆,非同小可。好自为之。”
送走老道,万长庚回到屋里,看着空荡荡的墙角,又看看手机银行里的余额,整个人都懵了。
二十三万八!这才半个月!比他开药业公司来钱还快!
那天晚上,万长庚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自己的“生意”。
子时一到,铜铃轻响。今晚来了六桌鬼客,有老有少,还有个穿着寿衣的新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厨房方向。
万长庚格外卖力地炒菜做饭,鬼客们吃得“津津有味”,临走时留下更多阴币。
他现在知道了,这些看似破旧的铜钱银币,简直就是真金白银!
打烊后,万长庚没急着睡觉,而是翻出老道给的那本《养气诀》。书页泛黄,字是竖排的毛笔字,读起来拗口,但大概意思能懂:什么“气沉丹田”、“周天运转”、“阴阳调和”...
万长庚盘腿坐在床上,依样画葫芦地试了试。起初没什么感觉,但坐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忽然觉得小腹微微发热,一天下来的疲惫感减轻了不少。
“有点意思。”他喃喃自语。
从那以后,万长庚的“人间食肆”正式步入正轨。白天他上山采野菜,顺便锻炼身体;下午修炼《养气诀》;晚上开张迎客。
来的鬼客越来越多,有的甚至从邻村飘来。万长庚的厨艺也渐渐长进,不再局限于野菜,开始尝试做一些简单的炒菜、蒸菜,反正只要用那锅做的,鬼客们都买账。
阴币越收越多,墙角很快又堆起一座小山。万长庚每隔半个月就给老道发信号——方式很简单,在门口挂个红灯笼,老道第二天准到。
钱源源不断地打进账户,万长庚的麻木渐渐被冲淡了。他开始盘算着翻修老屋,甚至想着等钱攒够了,能不能把之前的债务还清。
但有好就有坏。随着接触的鬼魂越来越多,万长庚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老是觉得冷,大夏天也要穿长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偶尔还会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比如大白天飘过的影子,或者突然降温的角落。
好在有《养气诀》,每天修炼后,这些症状会减轻许多。
这天晚上,来了个特别的客人。
是个年轻女鬼,穿着现代的连衣裙,长得挺清秀,就是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
她独自坐在角落的桌子,不像其他鬼那样急切地等着上菜,而是呆呆地望着窗外。
万长庚给她上了菜,她只是轻轻吸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不好吃吗?”万长庚忍不住问。这还是他头一次主动和鬼客搭话。
女鬼摇摇头,声音轻得像风:“好吃。只是...想起了生前的事。”
万长庚不知该怎么接话。
女鬼突然看向他:“老板,你说人死了,还有可能重来吗?”
万长庚苦笑:“我要知道就好了。”
女鬼似乎笑了笑:“也是。谢谢你的饭菜,让我...想起了做人的滋味。”
她留下双倍的阴币,飘然而去。
那晚万长庚失眠了。他想起自己失败的人生,想起背叛他的妻子和朋友,想起那些追债的日日夜夜。
“重来...”他喃喃自语,摸出口袋里的玉坠。貔貅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也许,每个人——每个鬼——都想要一次重来的机会吧。
第二天,万长庚去了趟沅江镇,取了些钱,买了些像样的厨具和食材。回来时,他特意绕到村东头老李头的坟前,放了碗刚买的点心。
“老爷子,谢谢因您认识白霁。”他轻声说,虽然不知道老李头能不能听见。
当晚的食肆,万长庚做了新菜:红烧茄子、清炒土豆丝、甚至尝试着蒸了条鱼。
鬼客们“吃”得格外尽兴,留下的阴币也格外多。
打烊后,万长庚没有立即修炼,而是坐在门槛上,望着天上的月亮。
山里的月亮特别亮,特别近,近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
他突然觉得,也许这一切都不是偶然。那块玉坠,那个阴差,这个食肆...像是某种安排好的机缘。
“重来就重来吧。”他对着月亮举起手中的茶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茶是凉的,但心里是热的。
这是破产以来,他头一次对未来有了那么点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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