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阳光透过庆云观茶室的雕花木窗,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万长庚与火阳真人相对而坐,中间的红泥小炉上,一把紫砂壶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茶香与观中常年缭绕的檀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几分超然物外的宁静。
“真人近日可曾察觉,城中阴气流转似有异常?”万长庚轻啜一口清茶,眉头微蹙。
火阳真人执壶续水,白眉下的目光深邃:“确实。近日往来香客中,多有身染晦气者,像是接触了不干净的东西。”
就在二人论及阴阳平衡之道时,茶室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李建新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连平日里最讲究的礼节都顾不上了。
“长庚!出大事了!”他喘着粗气,用袖子抹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咱们的加盟商都快闹翻天了!”
万长庚不动声色地递过一杯凉茶:“慢慢说,怎么回事?”
李建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随即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掏出几个纸盒,“啪”地一声拍在茶桌上:“你看!这是今天早上三家加盟商送来的假货!说是市面上突然流通起仿冒咱们庚字牌的假香,价格只有正品的一半,可外观几乎一模一样!”
火阳真人拈起一盒假香,仔细端详。只见这假货外包装与正品极为相似,同样是靛蓝色的底纹,上面用银线勾勒出祥云图案,正中央的“庚”字商标也仿得惟妙惟肖。若不是长期接触正品的人,根本难以分辨。
“做工相当精细啊。”火阳真人轻轻摩挲着包装盒的边角,“这印刷,这材质,若非长期经营此物,连老道我都可能要上当。”
万长庚接过假香,轻轻一嗅,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松木粉掺香精,再混入少许榆树皮粉增加粘性,倒是会糊弄人。”
他掰断一炷香,指给二人看:“正品用的是松叶粉为主料,掺入沉香、艾草等七味药材,重点是还配有我特制秘料,让香气醇厚持久。这假货不仅用料低廉,而且——”他指尖轻轻一搓,香粉簌簌落下,“粘合不足,容易断燃。”
“最可恶的是,这些假货专门挑咱们的加盟店周边售卖!”李建新气愤道,“城南的张记香铺说,这个月销量已经跌了三成!好多老顾客都跑去买便宜货了!长庚,咱们要不要报警?”
万长庚凝视着窗外一株苍翠的松树,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报警治标不治本。你们照常经营,此事我来处理。”
是夜,人间食肆刚刚开门迎客,就听见一阵喧哗。一位穿着清朝官服的老鬼举着一炷香,怒气冲冲地飘到柜台前:“万老板!你这香是不是偷工减料了?最近这香火吸着一点劲儿都没有!”
万长庚接过老鬼手中的“庚字香”,只瞥了一眼便认出了假货。他温和一笑:“李大人,您这是买到假货了。”
“假货?”老鬼瞪圆了眼睛,“我那孙子信誓旦旦地说,就是在你们加盟店买的!”
万长庚叹了口气:“您不妨回去托个梦仔细问问,是不是图便宜去了非加盟店?正品庚字香的包装上有特殊防伪符文,对着月光看会有青光流转。”
老鬼将信将疑地飘走了。不料片刻之后,食肆里怨声四起,竟有十多个鬼客都拿出了类似的假货!
“岂有此理!”一位唐朝打扮的老鬼怒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叮当作响,“待老夫今夜就去教训那些不肖子孙!连祖宗都敢糊弄!”
万长庚连忙从柜台后走出,拱手劝道:“诸位前辈息怒。此事我已有对策,今晚便请阴司发布正式声明,大家托梦时告知家人即可。”
话音刚落,白霁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食肆角落,一袭白衣在烛光下格外醒目:“此事好办。我这就回地府起草公文,今夜子时准时发布至全省亡魂。”
子时一到,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片奇特的梦境之中。
城南香铺的张老板梦见去世多年的老父亲拄着拐杖,怒气冲冲地指着他骂:“你这个小兔崽子!敢买假香糊弄你爹?正品要去加盟店买!包装要对月光看青光!再敢贪便宜,老子天天来你梦里唠叨!”
城北某单位的李处长则梦见太奶奶拧着他的耳朵,声音尖利:“贪小便宜的败家子!假香伤祖宗身子你不知道吗?赶紧去加盟店买真货!要是明天我还收不到正品香火,看我不天天来找你谈心!”
更绝的是,郊区一个造假窝点的老板梦见祖爷爷拿着鞭子追着他打:“你这个缺德玩意儿!赶紧把假货作坊关了!再造假香,折你阳寿!我们在地底下都跟着你丢人现眼!”
翌日清晨,全省庚字牌加盟店门口排起了长龙。
“老板!来十盒庚字香!要最贵的那种!”一个中年男子擦着汗,“我家老爷子托梦了,非要正品不可!”
旁边的大妈赶紧插话:“我要二十盒!昨晚我婆婆说了,再不买正品,她就天天晚上坐我床头聊天!”
人群中有知情者低声议论:“听说了吗?那个造假货的黑作坊昨晚让人砸了,机器全都成了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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