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城,云府。
云明业正在书房之中翻看账本,府中一位中年管事前来汇报:“爷,忙着呢?”
云员外头都没抬,随口问道:“何事?”
“丁二来了。”
云明业神色一怔,脸现怒气,重重一摔账本,沉声质问:“他不在沈家待着,跑回云府做甚?
真是没一个让我省心之人,全都他娘的酒囊饭袋。大白天的,竟然不知道避讳一些。愚蠢至极!”
管家讪讪而言:“那小子说是有大事,需得向您当面禀告。”
“人在何处?没让旁人瞧见吧?”
“没有没有,奴才领他从后院进的府,正在柴房里待着呢。”
“好,遣退下人,让他来书房见我。”
“是。”
管事倒退了出去。
片刻后,一个青年壮汉走进房中,鞠躬见礼:“老爷。”
云员外用力一拍桌面,怒而训斥:“你明目张胆回来云府,最好是有要事,不然老子扒了你的皮。”
丁二慌忙跪地,出言解释:“您请息怒。
小人奉您之命在沈府打探情报,现有重要消息,不得不向您当面汇报。”
“说吧,什么大事?别拿鸡毛蒜皮的琐事烦我。”
“是是是!爷,您今日还没出门吧?想来尚未听说,燕山城中都传遍了。
昨晚傍晚时分,沈府之外来了一对姐弟,自称乃是沈青山的发妻……”
此人从封秋叶千里寻夫开始讲起,一直说到文玉衡自尽而亡。
过程绘声绘色,声调抑扬顿挫,内情无一疏漏,倒是个说书的好苗子。
云明业一开始听的默不作声,越往后听,越是惊骇不已。
直至了解清楚前因后果,方才不可置信的疑问:“你讲的全是真的吗?”
丁二拍着胸脯保证:“爷,瞧您问的,小人还敢诓骗您不成?
就是因为沈府眼下已经人去楼空,所有仆人全都跑光了。我这才敢光明正大的回云府复命。
这个节骨眼上,谁还会在意我一个佣人。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云员外不禁站起身,眉头紧蹙,在书房之中来回踱步,想着心思。
腹中琢磨:“沈青山好大的狗胆,骗婚骗到官家小姐头上来了。
估计也是没想到,当年的发妻竟然还会找上门。他那个年纪,倒是也对的上。
村里人家,除非养不起,不然十六七岁便张罗着娶媳妇儿,好早早传宗接代。
三年前,他十八九岁,在老家乡野谋生,要说没有过婆娘,反倒是件怪事。”
云明业并不觉得沈青山的发妻找上门有什么可疑之处。
再而一想:“文大小姐莫名其妙的降成了妾,连累文氏一族自然也要被别的门阀世家瞧不起。
混迹朝堂的官员,谁人背后没有派系?文家岂能干干净净,毫无政敌?
这么好的机会,必然有平日里不对付之辈,借机煽风点火,趁火打劫。若是换做了我,也定要拿来好好做做文章。
文大学士本应在劫难逃,不过他生了个好女儿啊。文小姐自寻短见,硬把所有罪责全部推托给了沈府,将娘家摘了个干干净净。
死者为大,这下换谁也不会再说文氏一族乃是自甘下贱,为了钱财,嫁女入商贾之门。
一切谣言不攻自破,既可保住文家数百年来的清誉,也可抵挡未知的明枪暗箭。”
云员外虽为商贾,但家里经营的是银钱进出买卖,打交道的过往行商多如牛毛。
其中不乏门阀世家、达官贵人的门下走狗。他眼界开阔,第一时间便想明白了其中门道。
反观沈青山对此种政治谋局,和人家一比,高下立判,明显要稚嫩的多。
彼时,云明业猛然停下顿住脚步,细一寻思:“文大小姐可不是普通人。
我和她打过几回交到,属实是个狠角色。要说她会羞愤自尽,我反正不信。
一个嫁了六回都没能出阁的寡妇,要真是觉得无颜面对流言蜚语,只怕早就了结了自己,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她此番定然是为了家族考虑,方才以命破局。
哎,我倒是敬她是个人物,比她那个草包夫君强的太多。
官家小姐,心气儿高。应当不会不留后手便离开人世,生前必定早有安排。”
云员外沉吟半晌,重新坐回书桌跟前,转而冲着丁二打听:“我且问你,沈夫人身边有一个女子,乃是她从娘家带来之人。
她俩曾来钱庄取过好几回银子,每次皆是形影不离。你可知晓那个小丫鬟吗?”
丁二点头附和:“自是知道,叫小馒头,死能吃!”
“我没问你她能不能吃,我问你可瞧见她了?”
“嗯,还真瞅见了。昨夜轮到我值夜,那个丫鬟天还没亮,便出了府门。
当时沈家气氛诡异,府上几位主子发了好大的脾气。我便也没露头追问,怕自找没趣。
我猜应当是沈夫人打发她回关内,找娘家求救。是以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急匆匆,摸着黑便走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