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燕山的初雪只下了一夜。
隔天上午,沈青山走出房门之时,四下已然白茫茫一片。
他找到苏敖,拿过账本和银钱,前去找文玉衡交接。
二人坐在厢房之中。
文大小姐一页一页的翻看账目,紧锁眉头,口中抱怨:“乱七八糟,涂涂改改,这是给人看的吗?”
“原来你不是人啊?”沈青山莞尔一笑。
文玉衡狠狠回瞪一眼,悠悠一叹:“罢了罢了,也不用细看。从今儿开始,我重新记账。
之前的往来,没法核对,便算了吧。你方才找苏敖讨要账本,他没不乐意吧?”
“哪能啊,那小子高兴坏了。直呼早该如此才对。记账盘账此种事情,真是难为他了。”
文大小姐瞥了一眼桌上摆着的一口木匣,见其埋了吧汰的实在不像个样子,遂摇头苦笑:“盒子里面装的三百两银子吗?”
“嗯。苏敖已经换成了五十两一个的银锭。你数数?”
“藏哪的呀?脏成如此德行?”
“嗨,我吩咐那小子不得把银钱存进钱庄,他便藏炕洞里了。”
“你拿回去吧。”
沈青山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茫然疑问:“我没听错吧?你向来见钱眼开,现下给你银子,还能不要?”
文玉衡“呸”了一声,摆了摆手:“不是不要,是还有正事没办。”
“啥意思?”
“你答应上交县衙两成利润,还有刘知县的一成,尽皆没给吧?”
“嗯,又不着急。买卖才开张,时日尚短,好不容易攒下一点现银,急啥呀?”
“你是不是傻?衙门的钱可以不急着给,刘海柱那里,岂能不先打点?”
沈青山细一琢磨:“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敬佛敬头柱香?”
文大小姐点头赞许:“嗯,倒是也不蠢。你马上进城,将三百两银子全给刘知县送去。”
沈青山吓了一跳:“疯了吧你?三百两全送出去?咱家不过啦?”
“对。不光全给他,还要把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账本也带上。你见了他以后,便说此乃这阵子赚来的所有银钱,请大人定夺。”
“这是何意?”
文玉衡怒其不争的埋怨:“你这人怎生不经夸呢?一转眼又糊涂上了,真是其蠢如猪。
刘大人现在是本地父母官,咱们要表现出诚意才行啊!你如实相告,请其自行决定这些银子的分配。”
“以退为进?”
“对喽!如此,方才显得商贾尊敬官家。”
“万一刘知县照单全收下了呢?我们怎么办?”
“不怕他收,就怕他不收。如果刘海柱当真全拿了,你短时间内大可不必再给他分红。
至于咱家嘛,现在每日里不是还卖干货吗?有现银进账,衣食无虑。
不过,以我对刘大人的了解。他会先将属于衙门的一部分留下,而后退一部分给你,最后他自己才会收下一些。
那人是头老狐狸,很会做人,不必你担心。”
沈青山思量片刻,只得应允:“成,我明日去一趟吧。”
“什么明日,今日便去。”
“刚下完雪,路不好走。”
“蠢才啊,蠢才!”
“够了,你再骂我,我让你瞧瞧我龙爪手的厉害。”沈青山言罢,双手比划了一个动作。
文大小姐一眼明了,俏脸绯红的破口大骂:“我踩死你个无赖!让你去,你便去,哪那么多废话?
你趟风冒雪,带着银子上门,不显得心诚吗?彼此第一次合作,有时候态度比银子更重要。你啊,真是不会做生意!”
“这……好吧,听你的。”
“这才乖嘛,没白疼你,给你买瓜子。”
“嗯?你是不是占我便宜?”
文玉衡和小馒头,尽皆以袖遮面,笑的花枝乱颤。
沈青山确实没有做过买卖,自知对生意场的人情世故,敏感度不如文玉衡。
当下,他也不反驳,抱着木匣和账本,进了燕山城。
待得行至衙门口,刚要近前。
时逢刘海柱陪同着一个一身锦服的中年男子,在一帮衙役的簇拥下,走出县衙,似要出门。
刘知县眼尖,瞧见沈青山来访,遂冲其招了招手。
沈青山近前几步,拱手见礼:“大人,您要出去啊?”
刘海柱“嗯”了一声:“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沈青山眼见有外人在场,也不好直言送钱,遂寻了个托词:“那什么,这两个月打理海港,挣了点碎银子。
我主动前来衙门交税,账本也带来了,本想请您过目。哪知道不巧,您这会儿忙着呢。”
刘知县尚未搭话,身旁的中年男人,尖着嗓音质问:“海港?渤海署衙不是早就封停了吗?怎生又启用了?没听说呀?”
刘海柱赶忙解释:“公公莫要误会。下官见码头年久失修,乡亲们捕鱼的船只没法停靠。
是以,便委托这位沈员外,负责修缮。怎奈,衙门如今财政困难,无以支付修理费用。
故而,下官和同僚们商议过后,允许沈家组建船队,贩卖渔获。顺便由此人负责海港的日常维护。
沈员外答应挣了钱财,多缴两成利润充当税银。听其所言,今日许是主动交税钱来了。”
言罢,狠狠瞪了一眼沈青山。
后者吓了一跳,心中寻思:“公公?京里来的太监啊?坏喽,早知道我方才直接走人,改天再来好了。”
耳听大太监阴阳怪气的警告:“码头身为官家之物,绝不能允许私人用来牟利。刘大人,你不会不知晓吧?”
刘海柱额头冒汗。
沈青山见状,替其辩解:“公公误会了,草民不是谋取私利,而是带着渔民捕鱼为生。
得知如今衙门财政相形见拙,遂自发组织乡亲们的渔船统一出海打鱼。便于多缴银钱,为朝廷减轻一些压力。
此事并非刘知县私相授受,可不能错怪了他呀!我们刘大人,实乃青天大老爷啊,从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完全是为了百姓们的生计考虑。”
刘海柱匆忙附和:“对对对,公公勿怪!说起来,这位沈员外已经不是第一次捐银了呀!
他家乃是地方商贾,此前燕山卫的军饷,便是由其带头捐赠。沈家一门一户,足足拿出了两万两白银啊!”
大太监神色微怔,狐疑不已:“燕山沈家?捐赠军饷?文震亨文大学士……”
刘海柱笑着引荐:“没错,此人正是文大人的东床快婿,沈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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