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
她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塞缪尔的手简直不知道放哪好，她的肩膀圆润，一只手就能抓牢，头晕的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脚。
转圈圈带来眩晕的幸福感，让他恨不得时间在这一刻暂停。
但是时间不会眷顾某一个人。
雨眠照例夸赞了他一番。
某种程度上，人类版本的塞缪尔更像是他内心防备还没有那么重的时期。
以前，她跟在天使塞缪尔屁股后面的那段时间，她不知道这个沉默的多少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的男人究竟在想什么，会喜欢什么。
她送过他很多礼物，漂亮的珠宝，奇珍异兽，还有一个会哇啦哇啦说话的商人，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但现在的人类塞缪尔就不会，他的眼睛能明显看出情绪。
他很喜欢跳舞，也很有天赋。
如果缪赛尔不当天使，说不定会成为一个男舞蹈家。还有，相比金光闪闪的衣服，他更喜欢点缀碎钻的。比起酒，他更喜欢甜甜的果汁。
抛开天使那一层身份，他也就是个孩子嘛。
这一天，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雨眠觉得，她已经想好送她的小天使什么礼物了。
……
角落里，堕天使仿佛阴沟里的老鼠，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想起自己听到的那句话，自嘲的勾了下唇。
她与他约会时，从没笑的这样开心。是的，他嘴笨，根本不合适她。
就算没了他的分身，她也会爱上其他人，爱上人。
也好，这样也好。
他行尸走肉般回到那间禁锢他的房间。意外的，门缝里透出暖黄的光。
推开门，那个搅乱了他所有心绪的身影正安静地坐在床边。
她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倾听窗外的风声，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她清晰的侧脸轮廓，褪去了在舞厅时的欢快，带着一种等待丈夫回家的意味。
堕天使塞缪尔猛地僵在门口，手足无措到连呼吸都冻结了。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刚刚才勉强压下的、因嫉妒和自厌而翻涌的黑暗情绪瞬间冲破了闸门。
精灵的窃笑声在耳边炸开，尖锐地像盛夏的蝉鸣。
“你怎么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雨眠在思考自己究竟要不要过问他的行踪，最终还是选择用一种柔和的方式开玩笑似的。
“不要忘了你还在被我囚禁着，怎么能比我还晚回来？快过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塞缪尔脑子里出现一些不好的猜测。
她要送给我什么？
是白天顺手买下的那枚红宝石胸针？还是和那个人类一起品尝过的甜点？
甚至更极端一些。
她之前送给他的那些礼物，是不是也都存在别人的痕迹？
雨眠不知道他脑子里极端的黑暗想法，甩着尾巴兴冲冲的拖出一个大箱子。
“你快打开看看！”
这精致的小盒子展现在塞缪尔面前，材质是他从未见过的，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颜色鲜艳。
“这是什么？”
塞缪尔取出东西还是不明白用途。
“你快打开！”雨眠催促。
塞缪尔轻轻打开盒子，盒子里蹦出一对小人，同时发出叮叮当当的音乐声。小人伴随着音乐声转圈，像在跳舞。
塞缪尔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一对小人，男小人的眼睛是蓝色的，背后还有洁白的翅膀，女小人有恶魔的尾巴和耳朵。
这是他们两个！
光看塞缪尔的表情，她就知道这个礼物送对了！他果然喜欢这个音乐。神圣又空旷，她一听到这个音乐就想起了他。
趁着人还没反应过来，雨眠又往他的脖子上套了一个项链。
塞缪尔低头。
一个漂亮的钥匙形状的项链，相比漂亮的小盒子，这个项链就显得平平无奇了。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水晶。
雨眠：“项链我是觉得和你今天的衣服很搭配才送给你的，很多牧师脖子上都会挂项链，反正你就戴着吧。”
塞缪尔真正的擦了擦纯黑色的水晶，弯了弯眼睛。
“好。”
雨眠手上的小抄有点糊了，薇薇安教给她的话术，她一句也没记住。
光是看到塞缪尔笑，她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对不起，我之前窥探过你的记忆，顺便看了一下，你还是人类时候的记忆。
唔，那时候你的眼睛明明还是亚麻色，”
那是很遥远的过去了，久到塞缪尔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他从记忆的角落里翻找出来。
这个起点的回忆，最初是模糊而温暖的。
画面带着柔光滤镜：奢华的府邸，空气中飘散着琴房传来的悠扬练习曲，丝绒窗帘滤过午后慵懒的阳光。
他从小就表现出了过人的音乐天赋，最喜欢的事就是参加舞会。
可是他并没有这样一直无忧无虑，他的父母触怒了一位厉害的伯爵，于是他们直接从贵族变成平民。
不仅如此，小少爷那一生从没有干过家务的手，必须要在寒冷的冬天给富人洗盘子才能换来一点黑面包。
大约在他二十岁那年，他失明了。
这对一个贫困的人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他失去了他唯一的，赖以生存的工作。没有食物，又是寒冷的冬季，他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
这时候，他听到了教堂的钟响。
牧师在唱颂歌，歌声一直传到这个无人在意的角落。
在那一刻，濒死的绝望被一股更原始、更强烈的求生的本能压倒了。
他想要活着！他的耳朵还能听见音乐，他的脚还在，还可以跳舞，他不想死！
他打开房门，顺着音乐传递的方向，不知道爬行了多久，就在他力气即将耗尽、意识再次模糊时，他被教堂的人发现了。
他在教堂的庇护下活了下来，并被收留做些力所能及的杂役。
再后来，他成为了天使。
圣光降临后，他的眼睛被洗涤后重见光明，也变成了后面的湛蓝色。一同被洗去的还有他作为人类时，过于充沛且无用的感情，他对音乐的热爱，和一切美好或者痛苦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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