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俊在乡勇布置的防线其间穿行,这支临时拼凑的草台军队,让他感到的不踏实。
胡俊不在乎什么官位,什么上官的追责,穿越过来当了一年的县令,和这些淳朴的乡民有着很深厚的感情,他可不希望因为此事,让乡民出现死伤。胡俊每到一处停顿,就叮嘱一句,直到那些攥着长棍、面色紧张的汉子点头听进去才罢休。
暮色四合,胡俊不停的在队伍中穿行,胡忠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张彪和几个衙役班头护持左右。
“都给我记死了!”胡俊的声音不高,却能穿透嘈杂,清晰地送入每个竖起耳朵的乡勇耳中,“那林子里的贼子,惯会放冷箭!眼睛都给我瞪大些,死死盯住前面那片黑林子!只要看到有东西猛地从树后头、草窝里蹿出来,别管是一个人还是一头野猪,前排的,听口令!刺!用力刺!把你们的棍子当矛使!不求一下捅死,只求把他给我逼回去,钉在原地!”
胡俊停在一队乡勇面前,目光扫过一张张紧张而茫然的脸:“后排的也别闲着!前排刺出去收棍的工夫,就是你们上的时候!要快!要狠!明白没有?轮着来!像打铁一样,一锤接一锤!别给他们喘气的空当!”他猛地做了个前刺的动作,带动着几个前排的乡勇下意识地也跟着比划了一下。
“大人,天快黑透了!”张彪凑近一步,忧心忡忡地低语,看向那片越发黑暗树林,“林子里头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这……”
胡俊抬头看了看只剩一丝暗红镶边的天际,果断下令:“猴三!让你的人立刻动手!把那些备好的长茅草杆,浸透油脂,绑牢在长竹竿上!有多少做多少!快!”
猴三应“是”带着他那群手脚麻利的手下飞奔而去。很快,浓烈的油脂气味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一捆捆绑扎紧实浸透油脂的茅草被紧紧绑缚在长长的竹竿顶端。
当最后一丝天光消失,黑暗淹没了四野。乡勇们点燃了手中的普通火把,星星点点的火光连成一片摇曳的光带,勉强照亮了防线前数十步的范围,却更衬出前方那片野猪林幽暗、死寂。
“点火!立起来!”胡俊的声音在噼啪的火光中响起。
一支支绑着浸油茅草杆的特制长竹竿被点燃,橘红色的火焰轰然腾起,比普通火把亮数倍,熊熊燃烧着,发出呼呼的声响。炽热的气浪驱散了夜晚的凉意,也暂时驱散了乡勇心头的部分恐惧。
“三人一组!”胡俊再次下令,“两人持门板在前,护住全身!后面一人,举稳火把竿!目标——前方空地!走!稳住了,别慌!”
命令层层传达。一组组乡勇在火光映照下行动起来。两人奋力举起厚实的木门板,像两面移动的盾牌,将身体和身后持火把竿的同伴严严实实护住。火光跳跃,将他们紧张的脸庞和门板上粗糙的木纹映照得忽明忽暗。
“慢点!眼睛盯紧林子!”胡俊站在稍后位置,目光紧盯着这些移动的小组,不断提醒,“找平坦点的地方,把竿子给我深深插进土里!插稳当!”
然而,这看似简单的任务,对一群并非工匠的农夫而言却困难重重。有的小组头脑灵活些,出发时就带上了锄头或洞锹(一种类似洛阳铲、用于掘土的尖头农具)。到达预定位置后,持门板的两人警惕地戒备着幽暗的树林方向,持工具的人则奋力在地上掘出一个小坑,再将燃烧的火把竿稳稳插进去,用力夯实周围的泥土。
“好!就这样!稳了!”胡俊看到这样的小组,扬声给予肯定。
但更多的乡勇显然没这根弦。火光映照下,只见一个壮实汉子双手紧握那根燃烧的、足有碗口粗的长竹竿,憋足了劲,大喝一声,猛地往坚硬的地面戳去!
“咚!”一声闷响,竹竿底部在硬土上只留下一个浅坑,巨大的反震力让燃烧的竹竿剧烈晃动,火星四溅,差点脱手砸到旁边的同伴。
“哎哟!”旁边扶门板的同伴吓得一缩脖子。
“蠢材!榆木脑袋!”胡俊看得心头火起,忍不住破口大骂,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没带家伙吗?用蛮力顶个屁用!风一吹就倒!猴三!快!派人顶着门板,给他们送工具过去!锄头、洞锹!快!”
胡俊这一连串高声呵斥,在紧张而相对安静的夜晚显得尤为突兀。火光摇曳,将他那身即使在暗夜中也显得质料上乘的锦缎直裰映照出来,在周围一片粗布麻衣中,尤为凸显出来。
就在胡俊手指着那个笨拙的乡勇,准备继续训斥的瞬间!
一直紧跟在胡俊身后半步的胡忠,那双平日温和甚至带着点慵懒的眼睛骤然眯起!
“少爷!”一声短促疾呼!
胡忠的左手快如闪电,一把攥住了胡俊的右臂!胡俊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拉扯的双脚瞬间离地,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左侧横飞出去!
“呼!”劲风刮过耳畔!
胡俊被这股巨力带得横移出足有两三米远,才踉跄着站稳,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让他眼前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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