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山县内外,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氛围。胡忠和那些隐藏在暗处保护胡俊的人,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以应对淮阳郡主可能掀起的惊涛骇浪。而淮阳郡主这方的洪公公也同样在筹谋,意图探清胡俊这潭看似平静的水下,究竟蛰伏着何等力量。
唯有风暴的中心——胡俊本人,依旧懵然不知。他像往常一样坐在县衙书房里,处理着堆积的公文,心思却难免分出一缕,缠绕在那位素未谋面的淮阳郡主身上。
自从抓了那八名护卫,胡俊就一直在等。等郡主派人来要人,或气势汹汹地来问罪,甚至等府衙那边可能施加的压力。他在脑中预演了各种应对方案,软的硬的,明的暗的,都盘算了一遍。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王家村那边再无郡主的人出现,府衙也毫无动静,甚至连一封措辞强硬的私信都没有。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胡俊心里有些没底。
“难道……真是我这原身体主人的身世起了作用?连个郡主都得掂量掂量?”胡俊放下手中的笔,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暗自琢磨。这个念头让他心头掠过一丝荒诞的窃喜,仿佛自己真成了可以横行无忌的“衙内”。但这点意淫很快就被理智压了下去。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处境。穿越而来,占据了这具同名同姓的身体,却像闯入别人家宅的窃贼,对原主的一切——家人、朋友、过往经历、乃至最亲近的胡忠——都一无所知。所谓的“背景”,对他而言不过是借来的虎皮,唬唬人尚可,真要深入接触原主的至亲圈子,无异于自寻死路。他只想利用这身份带来的便利,安安稳稳地在这桐山县当他的小县令,少些麻烦,多些清闲。至于原主人的亲人,能不见,最好永远不见。
这种被动等待的感觉并不好。胡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决定不再枯坐。处理完案头最后几份关于秋粮入库的文书,他扬声唤道:“胡忠!”
胡忠应声而入,依旧是那副沉稳恭谨的模样:“少爷。”
“走,闷了一上午,出去透透气,顺便下馆子。”胡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老赵做的饭是好吃,但偶尔也得换换口味。”
胡忠闻言,眉头蹙了一下。在这个敏感时刻,少爷外出,风险陡增。淮阳郡主那个女人,行事乖张,毫无底线,谁知道她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对少爷下手?即便事后国公府能雷霆报复,可少爷若出了事,一切都晚了。
“少爷,”胡忠脸上堆起一丝为难的笑容,试图劝阻,“老赵……老赵他午饭已经在准备了,估摸着快好了。要不……今日就在家里用?改日再出去?”
胡俊摆摆手,心意已决:“做好了你们几个就多吃点。我今天就想出去吃。”他边说边整理了一下衣袍,抬步就往外走,“把桌上那些处理好的公文归置一下,走了。”
胡忠无奈,只得快速收拾好桌面,紧跟着胡俊出了书房。
走到县衙门口,胡俊发现胡忠还跟在身后,便回头道:“我就是去吃个饭,就在城里转转,不用跟着了,你回去吧。”
胡忠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一种极少见的、近乎窘迫的神情,他搓了搓手,略带着点不好意思的意味:“少爷……那个……老奴……老奴其实……也有些馋外面的馆子了。”
胡俊一愣,像是第一次认识胡忠一般,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难得啊难得!胡忠你也有馋嘴的时候?行!那咱们一起去!今天少爷请客!”这意外的坦率让胡俊心情大好,连日来的些许烦闷也消散不少。
两人并肩走出县衙大门,沐浴在秋日正午的阳光下。胡俊兴致勃勃地问:“胡忠,县城里哪家馆子有特色?味道好点的?咱们今天好好打打牙祭!”
胡忠努力扮演着一个“馋嘴”的管家,一边思索一边回答:“回少爷,要说特色……西街钱记粮铺斜对面那家‘悦来居’,他家的河鲜做得不错,尤其是一种本地河里才有的小银鱼,炸得酥脆……还有他家的酱焖肘子,也……”
主仆二人边走边聊,胡俊不时被胡忠描述的菜肴引得开怀大笑,爽朗的笑声在街道上回荡。这轻松融洽的一幕,清晰地落入了不远处一棵老槐树阴影下,两道身影的眼中。
洪公公静静伫立。他浑浊的目光穿透人群,牢牢锁定在谈笑风生的胡俊和胡忠身上。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看来……胡家的这位小少爷,是真的从那场件事的打击里……爬出来了。”洪公公的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到,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感叹。
站在他身后半步,一个身形清瘦、面容普通的汉子低声请示:“公公,我们是否要跟上去?”
洪公公的目光依旧追随着远去的两人,缓缓摇头:“不必兴师动众。你我二人跟着即可。让其他人散入城里各处,继续探听消息,尤其是关于公主墓和那批陪葬品的任何风声。”
“是。”清瘦汉子应道,对着身后隐晦地打了个手势。几道不起眼的人影迅速融入街巷人流,消失不见。洪公公这才迈开步子,不疾不徐地朝着胡俊二人离开的方向跟去,清瘦汉子紧随其后,如同两个最寻常不过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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