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华想给郭凤英放几天假,让她回家跟赵风好好谈谈,两口子把话说开了,看看这事怎么解决。但是郭凤英说不想看见赵风那张脸,她想冷静几天再说吧。李爱华只好随她去了。
天热了,人的胃口也不好,东西也不禁放,包子馒头就算少蒸了,也总有的剩。
李爱华把店里热朝鲜面改成了朝鲜凉面,酸酸甜甜的,价格也一样,所以面条的销量还是很稳定。至于包子馒头,李爱华还是等店里没人了就骑着三轮车去街上转转,能卖一点是一点,好过放坏了浪费粮食。
李爱华不经常出来了,有些老顾客还以为李爱华不干了。
就算李爱华开店前一直宣传,也难免有不知道的。程妈就是一个,李爱华好久不见她了。
“呦,小李,我还以为你不干这活儿了呢,还纳闷好久没听见你的叫卖声了”,程妈说。
李爱华笑着说:“阿姨,我开了个小饭馆,平时没空再出来了”。“啊,那你生意做的还挺好,不错不错”,程妈寒暄道。
两人正说话,李爱华看见家属院里出来的人好像程燕燕,示意程妈看一眼。
程妈回头看了一眼,又回过头点点头,悄声说:“自己跑回来了,男方家太穷,遭不住了,你没看都瘦了一大圈吗”。
李爱华也小声的说:“是,看出来了,估计没少受罪”,程妈一边摇头一边啧啧的说:“你是不知道穷成啥样了,我们家十年前的日子也比他们家好,还好这个死丫头没一条路走到黑,要不然我哭都没地方哭去”,说完就噤了声,程燕燕已经走了过来。
李爱华想,自己当然知道方学兵家有多穷,要不然怎么能舍得让儿子入赘到女方家呢。
程燕燕在方家也确实受了苦了。方家的房子四处漏风,冬天也没有钱买煤,靠着秋天捡的树枝子取暖,树枝子能顶多久呢,睡得土炕前半夜都不暖和,更别说后半夜屋里跟冰窖一样。
程燕燕冻得手脚都生了冻疮,白天痒的钻心,晚上冻得更厉害。没办法,程燕燕只能拿出自己的钱买了点煤块。这方家一看,大小姐还带了钱来,更好了,不管买点啥东西都忽悠程燕燕掏钱,说好话捧着她,一开始程燕燕确实享受这种感觉,飘飘然的,感觉自己像个救世主。但是钱也会有花完的一天,方家人的态度也就慢慢冷了。
压死程燕燕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过年的时候。
她想着苦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自己都饿瘦了,手腕肉眼可见的都细了。过年了,方家总舍得吃点好的了吧。
没想到方家的年夜饭也就一盘炒肉,一盘炒菜,饺子还是杂面的,纯白菜馅,没放一点肉沫。和自己家的年夜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程燕燕没吃,躲回屋子里哭了起来。外面的方家人早就抢开了,吃饺子还不知足吗,有什么可难受的,矫情。也就方学兵象征性的进来哄了两句,见程燕燕还是止不住的哭,索性也就不管了。
别说程燕燕后悔了,连方学兵都后悔了。
程燕燕娇生惯养的,连烧火添柴都费劲。不能给他妈帮忙,还惹他妈生气,总是嫌弃这嫌弃那,那古话不是说了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她挑三拣四的,不安生。
程燕燕哭完了觉得脑子清醒点了,就算爸妈再生气,也不可能不管自己,总好过在这儿耗一辈子的强。在这儿,程燕燕看不见任何希望。
不行,得回家。程燕燕还算长了脑子,怕方家人不放自己,万一跟那人贩子似的知道自己要跑,把自己绑起来生孩子怎么办。这样就彻底完了。
于是,程燕燕做小伏低好多天,等过了正月十五,骗方学兵带自己回县城,说是领结婚证。
方妈周翠莲已经催好几回了,程燕燕总觉得心里不安生,所以找了借口都推掉了,周翠莲看方学兵也不上心的样子也没再提过。
现在程燕燕主动提出来,又是一副离不开自己儿子的样子,方家也没做他想,只沉浸在免费得个媳妇儿,很快能抱孙子的幻想中。
只是周翠莲出门前叮嘱方学兵几句,别让人跑了。方学兵是个没脑子的,还嗤之以鼻的说:“妈,咱们家又不是人贩子,你还愁你儿子找不着媳妇儿吗,说的是什么话,她要走就走,我马上就能再给你领一个回来”。周翠莲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谁承想,到了城里,程燕燕借着上厕所的从后门一路跑回了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程燕燕连行李都没拿,只装着户口本和花剩下的几十块钱,轻装上阵,跑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恐怕方学兵会追上来。
直到程燕燕到了家门口,心才放下来。今天是个周日,爸妈应该在家。
程妈给开了门,看了程燕燕一眼还说:“家里没有剩饭,去别家讨吧”。
把她当成了乞丐,是了,冬天的水都结了冰,方家又不肯费柴火烧热水,程妈给买的白色羽绒服已经成了黑色,自己也好久没洗头发了。蓬头垢面的,说是乞丐也不为过。
程燕燕哭着喊了声妈,程妈先是震惊,又好好瞅了瞅,是燕燕,于是一边捶程燕燕一边搂进怀里哭。闺女总算是回家了,程家一家人哭作一团。
程燕燕哭过以后,就跪下给爸妈认错,希望爸妈原谅自己。反省自己以前是被保护的太好了,缺心少肺的不懂事,现在经此一遭,自己什么道理都明白了。还说了自己没有领证,也没跟方学兵发生过什么,发誓以后要好好上班。听爸妈的话,重新开始。
程爸程妈听了,又流下了眼泪,对闺女也是恨铁不成钢。非要受了这么大的罪才能懂事吗,瘦的都快脱相了,可想而知这两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话说,方学兵和程燕燕没有生米煮成熟饭,不是因为方学兵是正人君子,更不是因为方家人是守规矩的好人家。
实在是没地方啊,冬天冷的生两个屋的火都费劲,男的一屋,女的一屋。天寒地冻的,人也不能出去溜达,怎么给给小两口腾出来地方啊,因为这,程燕燕才算逃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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