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脉树的嫩叶被带回中州时,恰逢心脉碑旁的迎春花开得正盛。
林野将嫩叶小心地夹在《九州声韵录》里,书页上立刻浮现出淡绿色的纹路,与记载蛮荒声息的章节相连,像一条从雨林延伸到中州的灵脉。玄老见了,捋着胡须笑道:“这叶子通了灵智,知道要往有生气的地方去。”
他让人取来块通透的“凝叶玉”,将嫩叶嵌入其中。玉质温润,恰好护住叶片的生机,阳光透过玉片照在叶面上,能看到清晰的叶脉,像极了缩小的灵脉图。“把它嵌在万灵碑的顶槽,”玄老说,“让它居高临下,听遍九州的声息,也让九州的声息,都能滋养它。”
嵌玉那日,蛮荒孩童特意将真灵灯的光芒引向碑顶。绿光与玉片的温润交融,嫩叶竟轻轻颤动,叶脉中渗出细小的露珠,顺着碑体滑落,滴在下方的灵音石上。刹那间,所有声息都染上了草木的清香——北境的风声带着青草味,望礁村的浪涛混着花香,连焚风窟的沙鸣,都多了几分湿润。
“它在回应呢。”林野看着叶片上重新舒展的绒毛,像看到了灵脉树在雨林里抽枝的模样,“蛮荒的春天,顺着这片叶子,传到中州了。”
消息传回蛮荒,萨满特意让人送来一篮“唤春果”。这种果子成熟时会发出细微的爆裂声,据说能唤醒沉睡的草木。林野将果子分给护灵会的弟子,让他们埋在万灵碑周围的土里。没过几日,碑旁竟冒出一片新绿,嫩芽顶着露珠,叶片的形状竟与灵脉树的嫩叶有几分相似。
“是叶灵在扎根。”玄老蹲在草丛边,指尖拂过嫩芽,“它想把蛮荒的春天,种在中州的土地上。”
这年春天,中州的孩子们多了个新游戏——围着万灵碑的草丛听声息。将耳朵贴在地上,能听见嫩芽生长的“滋滋”声,混着灵脉树的年轮声,像一段温柔的摇篮曲。有孩子说,这声音里能闻到雨林的湿气,能看到灵鸟在枝头筑巢。
林野则带着那枚凝叶玉,再次踏上旅程。他要去四境,让这片叶子的气息与各地的灵脉相遇,就像灵脉树的根须,在九州的土地上蔓延。
在青雾山,他将凝叶玉放在桃树下。桃花瓣落在玉片上,瞬间化作淡粉色的光,渗入叶片的脉络,万灵碑收录的桃花飘落声里,从此多了一丝草木的清甜。
在落霞谷,他让地火的余温轻轻烘烤玉片。地火的灼热与叶片的清凉交融,竟在玉面上凝成一层薄雾,雾中隐约能看见灵脉树与地火草在风中共舞。
在西域的焚风窟,他将玉片埋进沙棘林旁的土里。沙粒透过玉片的缝隙渗入,与叶脉中的露珠相遇,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是沙漠与雨林在低声交谈。
在北境的融冰河,他将玉片放在冰面上。冰晶在玉片周围凝结成花,叶片的绿意透过冰花绽放,映得冰下的星轨都染上了春色,连万灵碑里北境的寒风声,都柔和了几分。
回到中州时,凝叶玉的颜色已变得愈发温润,叶脉中流转的光芒,汇聚了四境的色彩:青雾山的粉、落霞谷的红、西域的金、北境的蓝,与原本的绿意交织,像一幅流动的九州春景图。
当他将玉片重新嵌回万灵碑顶槽时,碑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周围的草丛突然疯长,叶片舒展,竟在碑前织成一片小小的绿洲,绿洲中央,一朵从未见过的花悄然绽放——花瓣是蛮荒的绿,花蕊是中州的黄,花茎上还缠着类似桃花的粉纹。
“是‘共春’。”玄老望着花朵,眼中满是惊叹,“它把四境的春天,都开在了一朵花里。”
万灵碑的声息在这一刻达到了和谐。灵脉树的年轮声、嫩芽的生长声、四境的风声浪涛声,都围绕着这朵花流转,像无数双手,共同托举着一个跨越地域的春天。
林野站在花前,看着凝叶玉在阳光下闪烁,突然明白这片叶子的意义——它不是要将蛮荒的春天复制到中州,而是要证明,不同的春天可以相遇、交融,开出更奇丽的花。就像九州的灵脉,不同的气息相遇,不是冲突,是共生。
春风拂过万灵碑,共春花在风中轻轻摇曳,花瓣上的露珠滚落,滴在草丛里,发出细微的声响。这声音被万灵碑悄悄收录,成为新的声息,在未来的日子里,向每一个路过的人,诉说一个关于春天如何跨越山海,在不同的土地上,开出同一种希望的故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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