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正午,太阳像一颗烧红的烙铁,毫不留情地炙烤着每一寸土地。热浪扭曲着视线,远处的雅丹如同海市蜃楼般摇晃。我的喉咙早已干得冒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沙粒和灼痛。汗水早就流干了,衣服板结着盐渍和昨天沾染的、来自地底深处的污迹,紧贴在皮肤上,摩擦得生疼。
身体的本能叫嚣着休息、喝水、躲开这要命的阳光。但我不敢停。胸口那个粗糙的磁石指向器微微颤动,指针固执地指向我身后的雅丹深处——老鬼和陈雯就在那个方向,带着足以颠覆认知的秘密和器物。而前方,秦远山的科考队营地,是阿努尔、葛艳、于胖子、李义明他们唯一的希望,也可能是……新的龙潭虎穴。
脚步越来越沉重,像拖着两块铅。视线开始模糊,耳鸣阵阵。我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从昨天下午进入地下到现在,几乎没合过眼,经历了连番生死搏杀、意念冲击和亡命奔逃,体力早已严重透支。全凭一股必须回去报信、必须确认同伴安危的意志力在支撑。
又翻过一道低矮的沙梁,我几乎是滚下去的。趴在滚烫的沙地上,喘息了足足一分钟,才挣扎着爬起来。眯起眼,手搭凉棚向前望去。
看到了!
远处地平线上,几顶墨绿色的帐篷和车辆的轮廓,在热浪中若隐若现。没错,是科考队的临时营地!距离大概还有三四公里。
希望如同注入体内的强心剂,让我暂时忘却了疲惫。我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调整方向,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营地挪去。
每走一步,都要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的说辞。遭遇坍塌,走散,侥幸逃生,不知老鬼和陈雯下落,没看到什么特殊物品……这套说辞能否瞒天过海?秦远山会信吗?老吴呢?还有陈雯怀疑的那个赵工和小张,他们会不会从中作梗?
沙地上的足迹变得清晰起来,有车辙,也有零散的人的脚印。营地近了。
大约距离营地还有一公里时,我放慢了脚步,找了个背阴的岩石凹陷处,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擦掉脸上最明显的污迹(虽然没什么用),将破烂的衣服尽量拉平,深呼吸几次,让自己看起来只是狼狈,而不是刚刚从一场颠覆世界观的冒险中逃出生天。
然后,我鼓起勇气,朝着营地边缘的警戒线走去。
营地很安静,比昨天我们离开时还要安静。没有队员走动,没有设备运行的嗡嗡声。几辆越野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身上覆盖着一层薄沙。帐篷的门帘大多紧闭着。只有中央那顶最大的指挥帐篷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是老吴。
他背对着我的方向,穿着那件褪色的军绿外套,腰板挺直,手里似乎拿着望远镜,正在眺望我们昨天离开的方向——也就是黑石金字塔遗址的大概方位。他站立的姿势,透着一股随时可以拔枪射击的紧绷感。
“吴……吴哥!”我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同时举起手挥了挥。
老吴的身体猛地一震,霍然转身!望远镜瞬间放下,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当他看清是我时,眼神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讶,随即是如释重负,但紧接着,又被更深的疑虑和审视取代。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快速扫视了我身后,确认只有我一个人,然后才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的脚步在沙地上踩出急促的声响。
“林小子?是你?!”他走到近前,上下打量着我,目光锐利如刀,“你怎么……从这边回来了?王哥呢?陈雯呢?秦教授他们呢?”
他的问题连珠炮般砸来,语气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我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茫然、疲惫、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吴哥……我们……我们在下面出事了!”我哑着嗓子,语无伦次地开始背诵准备好的说辞,“那个坑洞下面……有通道,我们进去探查……结果遇到了大坍塌!石头、沙子……哗啦啦地往下掉!我们跑散了!我……我不知道老王和陈工他们怎么样了!我拼命跑,从一个很小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就到了那边……”我胡乱指了指身后远处的雅丹群,“然就就迷路了,走了好久,才看到营地……”
老吴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破绽。“坍塌?只有你一个人跑出来了?王哥和陈工……可能被埋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是担忧还是别的什么。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用力摇头,脸上挤出痛苦和后怕的表情,“当时太乱了,石头砸下来,什么都看不清……我喊他们,没回应……我只能自己先跑……”这套表演,半真半假,倒也不算完全违心。下面的确经历了崩塌,我们也的确失散了(虽然是主动分头行动)。
老吴沉默了几秒钟,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我的脸。然后,他忽然问:“下面……除了坍塌,还遇到什么别的东西了吗?比如……那些渗进来的红色怪影?或者……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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