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行了大约半个小时,前方的景象逐渐清晰。
湖泊的东北角,岩壁向内凹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如同月牙般的港湾。港湾的尽头,岩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半淹在水下的拱形洞口!洞口高约四五米,宽约七八米,幽深的湖水正缓缓流入洞中,发出低沉的汩汩声。洞内一片漆黑,但在洞口边缘的岩壁上,生长着更加茂密、光芒也更加明亮的幽蓝菌苔,如同为这未知的通道点亮了两排神秘的引路灯。
油的牵引感明确地指向这个洞口。
“进去吗?”我看着那深不见底、吞噬着湖水的黑洞,心中难免忐忑。
陈雯深吸一口气:“我们没有选择。灯的指引是这里。而且,水流是流入洞内的,说明这可能是一条出水口,通向更低的地方,或者……最终汇入某个我们能出去的地表河流。”
只能相信这盏来自远古的灯火了。
我们调整木筏的方向,对准洞口,不再划动,任由平缓的水流带着我们,缓缓滑入那幽蓝菌光照耀下的、黑暗的拱形通道。
一进入通道,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只有洞口边缘的菌光提供着最后一点照明,很快也被抛在身后。绝对的黑暗再次降临,只有怀中那早已熄灭、却依旧散发着微弱定向感知的油灯(陈雯坚持将它从祭坛上小心取下,她说灯已“认主”或至少“认可”了我们,且是重要的线索和可能的工具),为我们提供着那唯一而缥缈的方向感。
通道内水流平缓,但更加曲折。我们能感觉到木筏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时而在狭窄的缝隙中穿行,时而又进入稍微开阔的腔体。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浓郁的、类似深海的气息。偶尔能听到岩壁滴水的声音,或者远处传来的、模糊的水流回响。
时间再次变得模糊。我们只是紧紧趴在木筏上,保存体力,任由水流带我们飘向未知的彼端。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昏昏沉沉、几乎要被这永恒的黑暗和单调的水声吞噬意识时,前方的黑暗尽头,忽然出现了一点……不同于幽蓝菌光和白光的、更加温暖的光亮?
那光亮非常微弱,橘黄色的,一闪一闪,像是……火光?!
有人?!在这地底深处?!
我们立刻精神一振,同时心头也再次提起警惕。是敌是友?是像我们一样的幸存者?还是……别的什么?
木筏继续向前漂流,那橘黄的火光越来越清晰。确实是一堆篝火,燃烧在一个狭窄的、高出水面的岩石平台上。平台上,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围坐在火堆旁。
随着距离拉近,火光映亮了他们的轮廓和部分面容。
当我看清其中一人的侧脸时,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
于胖子! 是我们队伍里的于胖子(背着秦远山那个)!还有李义明!还有另外两个幸存的科考队员!
他们居然也在这里?!他们是怎么找到这条地下通道的?!葛艳和秦远山呢?!
“胖子!四眼!”我忍不住激动地喊了出来,声音在洞穴中激起阵阵回音。
岩石平台上的几个人影猛地一震,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当于胖子和李义明看到木筏上的我和陈雯时,他们的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难以置信、以及如释重负的复杂表情!
“林子?!陈工?!是你们?!老天爷!你们还活着!!”于胖子第一个跳了起来,冲到平台边缘,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激动。
木筏缓缓漂到平台边,于胖子和李义明七手八脚地将我们拉了上去。脚踩上坚实地面的那一刻,我几乎虚脱得瘫倒在地。
陈雯也累得够呛,但她还是第一时间问道:“艳姐呢?秦教授呢?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李义明连忙指着平台后方一个更深的、被篝火光芒照亮的岩洞角落:“艳姐和秦教授在里面!我们找到了一些干的苔藓和朽木,生了火,给他们取暖!艳姐醒过一会儿,又昏睡了,秦教授还是一直没醒……”
我们立刻冲进岩洞角落。只见葛艳躺在一堆干燥的苔藓上,身上盖着于胖子他们的外套,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似乎陷入了深度的睡眠恢复中。秦远山靠坐在岩壁边,依旧昏迷,但篝火的温暖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一点点。
看到他们还活着,我心口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了一半。
“你们……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我缓过气来,再次问道。
于胖子心有余悸地讲述起来。原来,昨夜我们分开后,他们按照我的指示,抬着葛艳、背着秦远山,拼命向东南方向逃窜。但很快就在复杂的“魔鬼城”地形中迷失了方向,也遭遇了零星的、像是被那暗红力量污染而游荡的怪物袭击。他们边打边逃,慌不择路,最后跌入了一条被流沙掩盖的裂缝,一路滚落,竟然也掉进了这条庞大的地下暗河水系中。幸运的是,他们落水的地方水不深,挣扎着爬上了一处露出水面的礁石,然后顺着水流,竟然也漂到了这片相对平静的区域,发现了这个高出水面的平台。他们搜集了附近能燃烧的东西,点燃了篝火,等待并祈祷着能遇到我们或者找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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