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凝起清商仙力,金色的音波在掌心流转,足以瞬间击碎十丈外的顽石。只要他轻轻一推,这可能引发灭世之灾的混音体就会化为齑粉,六界便能避开一场浩劫。
可少女还在望着他,那双眼睛干净得像山涧清泉,里面映着他的身影,没有恐惧,只有困惑。她似乎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笛上的虫洞,那里残留着人间烟火的温度。
忘忧丝琴又在鞘中轻颤,这次不再是预警的刺痛,而是一种……共鸣?
慕清弦的仙力悄然散去。他活了千年,见惯了清商的规整、浊羽的狂放,却从未见过如此鲜活的音能交融。这少女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清商至上”的颠覆,可她的笛音分明安抚了浊羽,而非激化矛盾。
“你叫什么名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雾中响起,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苏引商。”少女歪头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乐府的婆婆说,我是被笛子引着捡回来的,就叫引商啦。先生你呢?”
“慕清弦。”他吐出自己的名字,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竹笛上,“随我回阁。”
苏引商眨眨眼,没问为什么,也没问要去何处,只是乖巧地点点头,抱着竹笛从礁石上爬起来。她的裙摆沾了露水,脚步却轻快得很,路过慕清弦身边时,竹笛上的“商”字恰好蹭过他的衣袖,一股微弱的音能顺着布料传来,让他怀里的忘忧丝琴又轻轻颤了一下。
慕清弦看着她的背影,指尖那道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违背了玉册预言,也打破了千年不变的铁律,可方才在那双清澈眼眸里看到的音能流转,让他第一次对“清商至上”的规则产生了怀疑。
或许,这混音体并非音劫之源。
或许,她身上藏着的,是解开音能失衡的答案。
浓雾再次弥漫开来,将两人的身影吞没。渊底的浊羽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苏引商那支虫蛀竹笛偶尔飘出一两声不成调的笛音,和着慕清弦忘忧丝琴若有若无的震颤,在音寂渊的雾气中交织成一段无人能懂的序曲。而慕清弦琴鞘上那道淡红色的音痕,在雾色中悄悄加深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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