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引商!”夜离痕又惊又喜,却又忍不住怒吼,“谁让你们回来的?快走!”
笛音和琴音没有停。苏引商的声音顺着音波传来,带着一丝倔强:“风离说,弃音阁的密道需要你的血才能打开。你死了,我们怎么进祭音台?”
慕清弦的琴音中则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当年……是我没护好你。这次,不会了。”
夜离痕的心猛地一颤。他看着光网外那两道模糊的身影,听着那道既熟悉又陌生的琴音——慕清弦的琴音里,少了往日的冰冷,多了几分烟火气,那是被苏引商的俗韵感染后的变化。
原来,有些承诺,真的能跨越千年的隔阂。
“好。”夜离痕深吸一口气,重新握住旷野弦。血弦在他手中震颤,与光网外的琴音、笛音产生了完美的共鸣,“那就让他们看看,清商、浊羽、俗韵,到底能不能同奏!”
三股音波在孤鸣礁上空汇聚,形成一道螺旋状的光柱,直冲云霄。玄岳的清商光网在这股力量冲击下寸寸碎裂,钧天阁弟子们被震得连连后退,脸上写满了震惊。
“撤!”玄岳见势不妙,当机立断下令撤退。他死死盯着夜离痕手中的旷野弦,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不甘,“我们走!”
清商弟子们如潮水般退去,孤鸣礁周围终于恢复了平静。夜离痕紧绷的身体一软,靠在礁石上大口喘息,血弦上的金红色渐渐褪去,重新变回黑色,只是弦丝上多了几道深深的刻痕。
苏引商和慕清弦穿过破碎的光网跑过来,苏引商刚想伸手扶他,就被夜离痕避开了。
“别碰我。”他咳了几声,胸口的伤口在刚才的爆发中撕裂得更大,血正顺着衣襟往下淌,“我这是浊羽之血,沾了对你不好。”
苏引商却不管不顾,从怀中掏出伤药,小心翼翼地往他伤口上撒。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俗韵的温暖,竟让夜离痕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风离说,你的血能解万籁烬鼎的咒。”苏引商低着头,声音有些闷,“你不能死。”
夜离痕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笑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我了?不怕我是裂帛渊的奸细?”
“你不是。”苏引商抬起头,眼睛很亮,“阿蛮说过,看一个人的音能,要看他守护的东西,而不是他来自哪里。”
夜离痕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别开视线,看向慕清弦,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胸口的伤口,神色复杂。
“谢了,师兄。”夜离痕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
慕清弦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但他指尖拂过残琴时,琴音中透出的不再是疏离,而是淡淡的暖意。
就在这时,夜离痕胸口的血滴落在苏引商腰间的护音铃上。那枚由阿蛮灵韵凝结而成的铃铛突然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铃身表面浮现出与旷野弦一模一样的暗紫色花纹,花纹边缘还缠绕着一丝金色的俗韵。
“这是……”苏引商惊讶地看着护音铃。
夜离痕也愣住了,随即低笑起来,笑声牵动了伤口,又咳出一口血:“这下好了,你想甩都甩不掉裂帛渊的印记了。”他看着铃身上的花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以后要是被清商弟子追杀,就摇响这铃,裂帛渊的人会护着你。”
苏引商握紧护音铃,指尖传来铃身的温热。她突然注意到孤鸣礁的岩壁上,刻着四个模糊的大字——“清浊同源”。那字迹苍劲有力,笔画间带着少年人的锐气,竟与她见过的慕清弦幼时练字的拓片有七分相似。
“这字……”
“是我和他刻的。”夜离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声音轻了许多,“那时我们总偷偷来这儿练琴,觉得清商浊羽不该对立,就刻了这四个字。”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现在看来,倒是像个笑话。”
“不是笑话。”慕清弦突然开口,他走到岩壁前,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刻痕,“只是我们走了太久的弯路。”
苏引商看着眼前这两个曾经的师兄弟,看着他们之间流淌的不再是对立,而是某种失而复得的默契,突然觉得掌心的断笛又开始发烫。她抬头望向祭音台的方向,万籁烬鼎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鼎口溢出的音能比刚才更加躁动。
“我们该走了。”苏引商握紧断笛,护音铃在她掌心轻轻震颤,与夜离痕的旷野弦、慕清弦的残琴产生着微妙的共鸣,“风离还在弃音阁等我们。”
夜离痕点点头,挣扎着站起来。慕清弦伸手扶了他一把,两人的手臂接触的瞬间,清商与浊羽的音波在空气中碰撞出细碎的火花,却不再是对抗,而是和谐的震颤。
三人并肩走向礁群深处的密道入口,身后是黑绿色的海水,身前是未知的险途。苏引商走在中间,左手边是慕清弦清瘦的身影,右手边是夜离痕带伤的肩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能在自己身边流动,最终在护音铃的作用下,化作一股温暖的力量。
她突然想起阿蛮生前最喜欢唱的那首童谣,便轻轻哼了起来。慕清弦的琴音和夜离痕的弦音自然而然地加入进来,清商的清越,浊羽的沉郁,俗韵的温暖,在孤鸣礁的夜色中交织成一首简单的曲子。
岩壁上的“清浊同源”四个字,在这道音波的拂过下,竟微微亮起了光芒。
或许,和鸣之路,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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