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炎看着那朵在正厅中央绽放的三色音花,脸色由青转白。他身后的弟子们悄悄收起了法器,其中一个年轻弟子甚至偷偷跟着夜禾的调子,用指尖在衣摆上轻敲节奏。沈辞洲适时举起共鸣石,石面映出的画面里,断唢呐的裂痕正在音波中慢慢愈合,乐师的眼泪落在黄铜上,晕开一圈金色的光。
“周长老觉得,”沈辞洲的声音传遍正厅,“这‘市井杂音’,够不够格进百音楼的俗韵堂?”
周炎张了张嘴,却在夜禾又一段清亮的柳笛响起时,默默闭上了嘴。他弯腰拾起镇音杵,转身离去的背影竟有些佝偻,弟子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跟了上去,只是脚步里少了来时的嚣张。
人群散去后,乐师捧着修好的唢呐,对着苏引商深深鞠躬:“谢谢您,让唢呐也能抬头。”
“该谢的是你自己。”苏引商将逐音笛递给慕清弦,指尖还残留着唢呐的铜锈味,“是你没让它在规矩面前低头。”
夜禾抱着柳笛,缠着风离问东问西,旷野弦残丝偶尔会轻轻弹他的额头,却没了往日的戾气。沈辞洲将共鸣石里的记录注入百音楼的音谱库,石面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那朵三色音花落在夜禾的柳笛上,化作一道浅浅的刻痕。
暮色降临时,百音楼的铜铃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温柔的韵律。苏引商站在二楼回廊,看着慕清弦教夜禾调整柳笛的音孔,琵琶的余韵顺着他的指尖漫开,与少年的笑声、风离的骂声、乐师试吹的唢呐声混在一起,漫过百音楼的飞檐,漫向六界的每个角落。
她突然想起素微夫人日记里的一句话:“音能的高下,从不在调式的雅俗,在是否敢为心声而鸣。”此刻晚风穿过回廊,带着百音楼新酿的桂花酒香,像在说,俗韵的风波不是结束,是让更多被压抑的声音知道——六界的和鸣里,本就该有你的位置。
慕清弦抬头时,正好对上她的目光,两人相视而笑。逐音笛在他手中轻轻转动,音藤纹路与他指尖的光痕交缠,在暮色中织成一张温暖的网,网住了所有敢于发声的灵魂,也网住了六界音能最鲜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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