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孩子们的笑声。”阿尘望着云端的谱子,激动得声音发颤,“是他们的欢腾,让老祖宗显灵了!”
老族长捡起拐杖,对着阿尘深深一揖:“阿尘先生,是老朽迂腐了。这编钟……就送给分楼吧,让老祖宗也听听新调子。”他指着编钟上的“和”字,“先祖早就告诉我们,音能不分贵贱,人心才分。”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孩子们围着编钟打闹,用手指在钟身上敲出自己的名字。阿尘给苏引商和慕清弦倒上青川镇的米酒,酒碗里漂着几粒新摘的梅子。“您看这根谱,”阿尘指着抄录下来的谱子,“有几个转音特别像阿蛮的玉蝉鸣,我特意在旁边标了‘蛮’字。”
苏引商看着谱子上歪歪扭扭的“蛮”字,突然想起那个总爱抢她笛孔的小音灵。慕清弦的指尖在谱上轻轻一点,清商音波让那些“蛮”字泛起银光:“她一直都在,跟着俗韵的根传下去了。”
编钟的共鸣还在继续,钟身的金光与孩子们的“土乐”漫出青川镇,漫向更远的村落。阿尘突然想起临行前,苏引商塞给他的那支虫蛀竹笛——笛尾刻着个小小的“引”字,说是“俗韵传灯,总得有个念想”。他现在终于明白,所谓传灯,不是把自己的调子强加于人,是点燃每个人心里的光,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发光。
傍晚时分,苏引商和慕清弦准备离开。阿尘送他们到镇口,手里捧着个新做的竹筒笛,笛尾刻着“引”“弦”“蛮”“尘”四个小字,歪歪扭扭却透着郑重。“这是给您二位的。”他挠着头笑,“等分楼的孩子学会了《和音谱》,我就带他们去忘忧巷,给苏姐姐和慕先生合奏。”
苏引商接过竹筒笛,指尖抚过刻痕:“我们等着。”
慕清弦的琵琶突然弹出一段新谱的调子,是用青川镇的方言改编的《归音谣》。苏引商跟着吹起竹筒笛,笛音里混着编钟的余韵,与孩子们的欢笑声、镇口的犬吠声、远处的蛙鸣融在一起,像首流动的诗。
离开青川镇很远后,苏引商回头望去,看见百音分楼的木牌在夕阳下泛着光,祠堂的编钟还在隐隐共鸣。她把阿尘做的竹筒笛别在腰间,与逐音笛并排挂着,突然觉得这趟路走得值。
“你看,”她对慕清弦说,“俗韵的灯,已经传下去了。”
慕清弦握住她的手,掌心的光痕与她腕上的护音铃相触。铃音清越,像在应和编钟的共鸣。他知道,这不是终点——青川镇的编钟只是开始,总有一天,六界的每个角落都会响起这样的和鸣,让每个孩子都敢用陶鼓敲出自己的调,让每个老人都明白,最珍贵的传承,不是锁在祠堂里的编钟,是活在人间烟火里的欢腾。
暮色渐浓时,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只留下琵琶与竹笛的余韵,在青川镇的炊烟里轻轻盘旋,像个温柔的约定。而祠堂前的编钟,还在继续鸣响,钟身的“和”字金光流转,映着孩子们用“土乐器”奏乐的身影,也映着老族长笨拙地学敲陶鼓的模样——原来俗韵的根,早就扎在了每个人心里,只等一阵风,一场雨,一声欢笑,就能破土而出,长成参天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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