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天阁禁地石室的石门沉在晨雾里,像一块被岁月冻僵的青玉。苏引商按在门扉上的掌心微微出汗,指尖缠着的音藤正与石门上的清商纹路产生共鸣,发出细碎的嗡鸣。
“准备好了?”慕清弦站在她身侧,琵琶弦已调至最紧绷的弧度。昨日从百音楼带回的和声鼎碎片就放在石门前,残片上的纹路正随着两人的呼吸明暗交替——这是开启石室的钥匙,需要清浊双音同时注入才能唤醒。
苏引商点头,逐音笛横在唇边。笛声初起时带着俗韵的温润,掠过石门的刹那突然转入浊羽的沉烈,两种音色在笛孔间冲撞、交融,最终化作一道青黑色的音柱,狠狠撞在门扉中央。几乎同时,慕清弦的琵琶弦震颤起来,清商灵力如银丝般缠绕而上,与笛音拧成螺旋状的光带。
“轰隆——”
石门在双音共鸣中缓缓开启,扬起的尘埃里浮动着陈旧的音能气息,像是沉睡了千年的呼吸终于苏醒。石室不大,四壁嵌着夜明珠,正中央的玉台上平放着一卷泛黄的手札,封面烫金的“钧天初代”四字已磨损大半,边角却异常平整,显然常被人翻阅。
“这就是初代阁主的手札?”苏引商走近时,手札突然发出微光,封面上浮现出一行小字:“唯双音同脉者,得见真章”。她指尖刚触到纸页,整卷手札便如活物般展开,墨迹在光芒中流转,仿佛在重演当年的笔墨。
慕清弦的目光落在开篇的图谱上,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双音术的总纲。”
图谱上画着两只交握的手,一只握着清商玉琴,一只缠着浊羽弦丝,指尖共同落在一张奇特的乐谱上。旁边的批注写道:“清为骨,浊为血,双音同脉,方得六界和宁”。字迹苍劲有力,带着初代阁主特有的沉稳气度。
“原来双音术不是禁术,是初代的创举。”苏引商逐行读下去,心潮起伏,“手札说,初代阁主与裂帛渊少主本是挚友,两人走遍六界创下双音术,想让清浊二音共生。后来是他们的弟子争权夺利,才把双音术拆分成两派,互相攻讦……”
慕清弦翻到手札中段,眉头越皱越紧:“这里记载了分裂的细节——钧天阁弟子污蔑裂帛渊少主偷学清商秘术,裂帛渊弟子则说初代阁主想独占双音术。两边打了三十年,最后把双音术列为禁术,连手札都被篡改过。”他指着一处被墨点覆盖的字迹,用灵力拂过,隐约露出“归音”二字,“他们在隐瞒什么。”
苏引商忽然注意到手札附页的折痕,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幅泛黄的绢画掉了出来。画上是六界疆域图,所有山脉河流都化作琴弦的模样,最终汇入钧天阁的听韵台,台中央立着一块玉佩,上面赫然刻着一个“归”字——与黑袍人留下的半块分毫不差。
“归音图……”慕清弦的指尖抚过玉佩图案,“这应该是双音术的终极形态,让六界音能如百川归海般交融。”
“那黑袍人集齐玉佩,就是想启动这个?”苏引商刚说完,石室入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玄岳拄着拐杖冲了进来,看到归音图的瞬间脸色煞白,拐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你们怎么能看这个!”他声音发颤,抢过绢画就要撕碎,却被慕清弦拦住,“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岳望着归音图,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颓然坐下:“归音图不是什么双音终极形态,是‘音能归一’之术。初代后期,阁主与裂帛渊少主反目,就是因为少主想强行启动这个——它不是让音能交融,是把六界音能全部吸进玉佩,变成一种没有清浊、没有差别的‘死水’!”
苏引商如遭雷击:“没有差别?那和死寂有什么两样?”
“就是死寂!”玄岳指着绢画中央的玉佩,“你看这里,所有音能汇入后都没了出口。初代阁主发现后毁了少主的玉佩,把自己那半块封在禁地,才保住六界。他临终前说,若有人再集齐双佩,必是六界浩劫!”
话音未落,石室墙壁突然发出碎裂声。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归音图投射在石壁上的光影竟烧穿了石层,露出后面隐藏的刻字——“归一非和鸣,是死寂”。字迹深刻入石,带着绝望的力道,显然是初代阁主亲手所刻。
慕清弦拿起手札,快速翻到最后几页。原本规整的字迹突然变得凌乱,墨点溅得到处都是,最后一页只有三个字:“他回来了”。笔锋凌厉,像是在极度惊恐中写下,墨迹甚至带着淡淡的血丝。
“他是谁?”苏引商追问,却见玄岳的目光落在归音图的角落,那里有个极小的印章,刻着“渊”字——裂帛渊初代少主的私印。
“是裂帛渊少主的残魂。”玄岳声音艰涩,“当年他启动归音术失败,魂飞魄散前说过,会找机会回来完成‘大业’。我们都以为是疯话……”他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二十年前慕归尘走火入魔,就是因为偷看了残缺的双音术手札,嘴里还不停念叨‘归音……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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