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广场的共生树已长得遮天蔽日,枝桠间垂落的音藤缠着无数光带,风一吹便发出《四合曲》的片段。阿商站在树下,望着六界生灵从四面八方涌来——清商弟子的云纹衣袂拂过草地,裂帛渊族人的赤砂靴踩着鼓点,异音族的虹彩光流在人群中穿梭,凡人推着装满瓜果的车,车轴转动的“吱呀”声都合着和鸣的节拍。
“这是仙门的清商玉珏,能引星辉护你周全。”钧天阁长老捧着枚莹白的玉珏走来,玉上刻着简化的“和”字,是用碎音崖的石片打磨而成,“当年慕阁主说,真正的清商灵力,该像这玉珏,能容下万物的光。”玉珏触到阿商掌心时,突然渗出淡金色的光,与她腕间的护音铃胎记相缠。
裂帛渊的少主扛着个皮囊上前,里面装着流动的赤砂:“这是浊羽灵沙,能定地脉之气。遇到混乱音能时,就把它撒向星空,咱们裂帛渊的烈性子,能给你当个盾。”他说着拍了拍阿商的肩,掌心的旷野弦茧蹭到她的引弦琴,琴身立刻弹出段豪迈的调子,惹得周围人都笑起来。
“凡人没什么宝贝,就送你这个。”王老汉捧着把稻穗走来,谷粒上的音符还在发亮,“这是音能梯田新收的‘和鸣稻’,煮粥时会唱《农音谱》,饿了就煮一碗,想想家里的味道。”稻穗放进阿商的行囊时,竟自动抽出根细茎,缠着清商玉珏的穗子,像不愿分离的伙伴。
异音族老族长颤巍巍地递过片回声叶,叶面上刻满了虹彩符文:“这是历代先祖的引音心得,能帮你听懂陌生的音波。记住,异音的虹彩从不是炫耀,是让每个声音都被看见的灯笼。”叶尖的光流落在阿商的虫蛀竹笛复刻版上,笛身顿时浮现出未知域的星图轮廓。
阿商将四样信物放在掌心,四色光晕顺着指尖流转,将玉珏、灵沙、稻穗、回声叶融成道光流,钻进笛身。复刻的虫蛀竹笛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笛尾“弦上引”三个字亮起,与共生树树干的字迹产生共鸣,让树影在地上投出幅六界相连的地图。
“该启程了。”阿弦的声音带着哽咽,他将修复好的引弦琴背在阿商肩上,琴盒里垫着苏引商绣的衬布,“这琴里藏着忘忧巷的风,想我们了,就弹段《和鸣调》,风会把琴音送回来。”阿商低头时,看见琴盒底层刻着行新字,是阿弦补的:“此弦系六界心。”
正午的日头升到最高处,阿弦突然奏响引弦琴,阿音吹起虫蛀竹笛,六界生灵自发加入合唱——清商的琴音如流水,浊羽的鼓声似惊雷,异音的虹彩哨音像流萤,凡人的吆喝声混着瓜果的甜香,歌声化作光带缠绕在阿商与阿光周身,织成件“和鸣护罩”,光纹里嵌着所有送行者的笑脸。
玄砚长老的后人走上临时搭起的高台,展开卷《新音能公约》,声音响彻广场:“凡有音处,皆可和鸣;凡有心处,皆能共鸣。自今日起,六界同守此约,待阿商归时,共听星海新声!”台下响起雷鸣般的呼应,共生树的叶子纷纷飘落,化作无数小型音能灯,沿着广场边缘铺成条通往星空的路——“星音桥”。
阿商回头望去,看见阿音正用袖口擦眼角,阿弦的琴弓悬在半空,弦上还缠着未断的光;王老汉挥着草帽,稻穗在他手中摇出《农音谱》的节奏;裂帛渊少主扯着嗓子喊“记得给赤砂找个星海伙伴”;异音族的孩子们举着回声叶,叶面上映出她的影子。老槐树的虚影在广场尽头晃动,记忆晶核的光流与星音桥相连,像位老人在轻轻推她的后背。
“去吧,孩子。”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和鸣护罩的光流突然凝聚,化作苏引商的虚影,她笑着帮阿商理了理衣领,指尖的逐音笛痕蹭过虫蛀竹笛,“我们当年没走完的路,就拜托你啦。”虚影消散时,笛身突然弹出段熟悉的调子,是苏引商初遇慕清弦时吹的《初见谣》。
阿商深吸一口气,与阿光并肩踏上星音桥。桥面上的音能灯随着脚步亮起,映出六界的音能节点:碎音崖的四合泉在发光,听竹坞的共鸣池泛着涟漪,忘忧巷的青石板刻着琴笛纹……每个节点都在向她挥手。引弦琴的琴弦轻轻震颤,将六界的祝福织成光网,罩住星音桥的尽头。
“我们等你回来!”送别的呼喊在身后炸开,惊起一群光鸟,鸟翅上印着“弦上引”三个字。阿商最后望了眼同心广场,共生树的叶影在地上拼出个巨大的“归”字,与慕归尘的玉佩纹路一模一样。她握紧手中的虫蛀竹笛,笛尾的刻字在星光照耀下泛着暖光,像在说:根在这里,永远都在。
星音桥的光越来越亮,六界的轮廓渐渐模糊,只剩下和鸣的余韵在耳边萦绕。阿商知道,这不是离别,是六界的声音借她的脚步走向更远的地方——就像共生树的种子会乘风远行,落在陌生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和鸣的种子也会在星海扎根,让每个生灵都懂得:再远的距离,都挡不住想要靠近的心跳;再陌生的声音,都能在共鸣里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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