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音船的舷窗震颤着,将乱音星云的破碎光影投在阿商指间的四音笛上。笛身由六界灵材熔铸而成,清商玉的温润、浊羽木的沉劲、俗韵竹的灵动与异音石的流光在星尘中交织,此刻却被窗外狂暴的音波震得微微发烫。
“音能紊乱程度超出记录。”阿光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彩色音波在他掌心凝成光屏,上面跳动的波形如同被揉皱的乐谱,“这些不是自然形成的乱流,像是……无数情绪在互相撕扯。”
阿商凑近舷窗,指尖轻触冰凉的晶面。乱音星云在视野中铺展开来,淡紫色的星云被撕裂成无数细碎的音波形碎片,每片碎片都在高频震颤,发出指甲刮过琴弦般的刺耳锐鸣。她闭上眼,调动体内的混音之力去倾听——那些锐鸣之下,藏着恐惧的呜咽、愤怒的咆哮、绝望的低泣,像极了百年前六界未和解时,清商与浊羽在裂帛渊边境碰撞的混乱音场。
“是未调和的情绪碎片。”阿商睁开眼,眸中闪过四色光晕,“就像一群迷路的孩子在互相伤害,他们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话音未落,星音船突然剧烈倾斜,一股更强烈的音波冲击而来,舱内的音能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阿光急忙操控船舵,彩色音波在船身外凝成护罩:“是定向音波!有人在求救!”
阿商握紧四音笛,循着那缕微弱的呼救声望去。乱音星云的深处,一点幽蓝微光在碎片缝隙中闪烁,像是溺水者伸出的手。她将笛身贴在唇边,试吹了一段《四合曲》的引子——清商的温润先起,如晨露坠叶;接着是浊羽的厚重铺陈,似远山含黛;俗韵的灵动音符穿插其间,像巷陌笑语;最后以异音的包容尾音收束,若星海轻吟。
笛声穿透狂暴的乱流,那些互相碰撞的星云碎片竟出现了瞬间的停滞。幽蓝微光处传来回应,一串细碎的海螺音顺着笛声的轨迹飘来,带着孩童般的好奇与胆怯。
“他们能听懂。”阿商眼中亮起光,“阿光,朝着那个方向靠过去!”
星音船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星云碎片间,越靠近幽蓝微光,周围的音波越柔和。当船身稳稳停在一片相对平静的星域时,阿商终于看清了呼救者的模样——一群身形如透明水母的生灵,正围着一根断裂的水晶柱焦急盘旋,他们的身体随音波起伏,发出类似海螺的鸣响。
“是星音族。”阿光调出星图对照,“古籍记载他们是未知域最古老的音能族群,能与星辰共鸣。”
为首的星音族生灵展开半透明的翼膜,翼膜上浮现出流动的光影,像在投射画面。阿商看懂了那些光影——一根璀璨的水晶柱矗立在星云中央,无数温和的音波从柱中涌出,滋养着周围的星域;后来,一股漆黑如墨的音波从天而降,缠绕住水晶柱,柱身逐渐布满裂痕,温和的音波变得狂躁,星音族的家园就此陷入混乱。
“核心音柱……被污染了。”星音族族长的意念直接传入阿商脑海,带着沉重的悲伤,“那是‘掠夺音能’,它们吞噬一切差异,只留下单调的嘶吼。我们的族人开始互相攻击,连孩童的音波都变得暴躁。”
阿商望向那根断裂的水晶柱,柱身上缠绕的黑色音波果然在发出贪婪的嗡鸣,每震动一次,周围的星云碎片就更狂暴一分。她注意到柱身上刻着细密的纹路,那些纹路与归音图有几分相似,却在末端多了扭曲的锯齿状图案,像在表达“吞噬”的欲望。
“它们不是来自你们内部。”阿商肯定地说,“这和六界曾经的音劫不同,不是失衡引发的内乱,是外部的恶意入侵。”
这时,一个最小的星音族孩童怯怯地靠近星音船,他的翼膜是浅浅的粉色,发出的音波带着纯真的好奇。当阿商再次吹奏《四合曲》时,孩童竟试着用自己的音波模仿,粉色翼膜上泛起与异音相似的微光,周围的星云碎片也随着这稚嫩的合奏轻轻摇晃。
“看!”阿商惊喜地指向孩童,“音乐能跨越一切隔阂,哪怕是不同星域的生灵。”
族长的翼膜剧烈震颤起来:“掠夺音能最害怕‘共鸣’,它们只懂吞噬,不懂和谐。或许……或许你能救我们的核心音柱!”
阿商深吸一口气,握紧四音笛走向舱门。舱门打开的瞬间,带着凉意的星风吹起她的发丝,乱音星云的碎片在她周身盘旋,却被体内散发的四色音能轻轻推开。她回头看向阿光,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六界的和鸣教会我们,没有永远的混乱,只有未被理解的差异。今天,我们要让星海也明白这个道理。”
四音笛再次响起,这一次,阿商融入了星音族的海螺音波,让《四合曲》的旋律多了几分星海的辽阔。族长带领族人围绕核心音柱盘旋,用他们的音波为阿商护法。当四色音波与幽蓝音波交织着冲向核心音柱时,缠绕柱身的黑色音波发出刺耳的尖叫,竟开始一点点退缩。
就在这时,核心音柱顶端的裂痕突然扩大,一块碎片带着尖锐的音波飞向阿商。阿光的彩色音波及时挡在她身前,碎片在护罩上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光点中,阿商清晰地看到了那些黑色音波的源头——一个由单一灰色音波构成的族群,他们正举着与万籁烬鼎残片相似的武器,冷漠地注视着这片混乱的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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