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太子确是中毒,而非中邪。”
“但大虞律例,无诏擅闯东宫者,斩。”
“无旨对储君用刑者,夷三族。”
魏征举起笏板,直指顾长清眉心。
“顾长清,你既无官职,又非太医。”
“昨夜你私入东宫,对太子泼冷水,更是大不敬!”
“这程序不合,便是乱法!”
“若人人皆可凭‘救人’之名践踏皇权,这大虞还是大虞吗?”
这一招,绝杀。
顾长清皱眉。
这老头真是难缠,道理讲通了,就开始讲法条。
严嵩那边,几个党羽立刻跟进。
“魏大人所言极是!”
“此人目无法纪,妖言惑众虽假,但欺君之罪是真!”
“请陛下下旨,将此獠拿下!”
沈十六往前跨了一步,半个身子挡在顾长清面前。
他没说话,只是那只手又搭上了刀柄。
他在算距离。
离这里最近的宫门有三百步。
如果现在暴起,挟持魏征,杀出去的几率有几成?
三成。
够了。
宇文昊坐在龙椅上,单手撑着下巴,像是在看一出无聊的折子戏。
他需要顾长清这把刀去割掉严党身上的肉,但这把刀太快,也太独。
不敲打敲打,以后不好用。
“顾长清,”宇文昊慢悠悠地开口。
“魏卿问你话呢。”
“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朕的太子?”
顾长清沉默。
这局是个死结。
因为无论怎么辩解,“私闯”这个事实是洗不掉的。除非……
“报——!”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通传。
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跪倒在地:
“启禀陛下!长安公主殿下求见!”
“人……人已经到殿门口了!”
“胡闹!”
宇文昊眉头微皱,“朝议之时,她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
一阵脚步声传来。
宇文宁一身银色轻甲,红色的披风如火焰般在身后卷动。
她没戴金钗步摇,只用一根红绳高高束起马尾,手里甚至还提着一根马鞭。
百官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
在这大虞朝,除了皇帝,最不好惹的就是这位长安公主。
先帝最宠爱的幼女,宇文昊唯一的亲妹妹。
手里还握着京畿营的一支私兵。
宇文宁大步走到顾长清身边。
她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魏征,直接朝宇文昊行了个军礼。
“皇兄。”
宇文昊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宁儿,这是朝堂,不是你的演武场。”
“臣妹知道。”
宇文宁转过身,目光在满朝文武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魏征身上。
“刚才本宫在殿外听见,有人要斩本宫的恩人?”
魏征一愣:“恩人?”
宇文宁走到顾长清身边。
居然伸手,极为自然地帮顾长清拍了拍肩膀上沾的一点香灰。
顾长清身子僵了一下。
这戏……是不是过了?
宇文宁没理会他的僵硬,朗声道:“太子皇侄近日梦魇缠身,本宫心急如焚。”
“听闻民间有一神医顾长清。便把自己的腰牌给了他,命他深夜入宫诊治。”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纯金的令牌,当啷一声扔在魏征脚下。
“这腰牌,是本宫给的。”
“这人,是本宫请的。”
“那一桶冰水,也是本宫授意泼的。”
宇文宁挑眉,下巴微扬,一股皇家的傲气扑面而来。
“魏大人,你是要连本宫一起弹劾吗?”
“还是要判本宫一个私闯东宫、谋害储君的罪名?”
魏征看着脚下的令牌。
那是先帝御赐的“如朕亲临”金牌。
这还弹劾个屁。
既然是公主邀请,那就是家事。既然是家事,那就不涉及礼法程序。
魏征那张憋了一肚子道理的嘴,张了张,最后只能无奈地闭上。
他捡起令牌,双手奉上,深深一拜:“既是殿下懿旨,那便并非私闯。”
“老臣……无话可说。”
严嵩那张老脸终于绷不住了。
他怎么也没算到,平日里从不过问政事的长安公主。竟然会为了两个小子亲自下场搅局。
而且看那维护的姿态,分明是……
严嵩的视线在沈十六和宇文宁之间转了一圈,又看了看顾长清。
有趣。
这沈家的小狼崽子,和这个仵作,居然攀上了这根高枝。
“既然误会解开了。”宇文宁看向龙椅上的宇文昊。
“皇兄,顾长清不但无罪,反而救治太子有功。臣妹恳请皇兄重赏。”
宇文昊哈哈一笑。
这场戏,看到这就够了。
严党吃瘪,魏征闭嘴,太子得救。
虽然妹妹这举动有点出格,但结果是他想要的。
“准。”
宇文昊一挥手,“顾长清破除迷信,救治太子有功。”
“赐……黄金千两,御酒十坛。”
“沈十六护卫得力,赐飞鱼服一套。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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