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午门钟响,百官列位。
顾长清站在大殿中央,身旁放着一只巨大的蒙布木架。
他对面,站着满脸横肉的瓦剌副使巴图。
还有那个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布的黑萨满。
“三日之期已到。”
宇文昊高坐龙椅,垂着眼皮,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顾长清,朕要的真相呢?”
“回陛下。”
顾长清躬身行礼,动作慢吞吞的,“真相就在这儿。”
他伸手扯下木架上的黑布。
哗啦一声。
露出一扇用上好红木仿制的窗棂,窗纸糊得严严实实。
窗户后面,摆着一块猪肉。
猪肉上甚至还裹着一层厚棉布,模拟人体衣物。
百官窃窃私语。
严嵩站在班列最前,眼观鼻,鼻观心,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装神弄鬼!”巴图嗤笑一声,大着嗓门喊道。“这就是你们大虞的断案本事?”
“拿块猪肉来糊弄本使?”
顾长清没理他。
他转身冲身后的公输班点了点头。
公输班面无表情,从随身的工具箱里取出一个铜管。
铜管一端连着皮囊,另一端插着一根晶莹剔透的东西。
“那是……”刑部尚书伸长了脖子,“冰?”
“冰针。”顾长清走到窗棂前,指着窗纸。
“耶律奇王子死于密室,门窗紧闭。”
“唯一的破绽,就在这肉眼难辨的纤维缝隙里。”
他示意公输班动手。
公输班鼓起腮帮子,对着皮囊用力一吹。
噗。
极轻微的一声响。
众人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
顾长清绕到窗后,指着那块猪肉。
“请刑部大人验看。”
刑部尚书赶忙跑过去,凑近了一看,倒吸一口冷气。
厚实的棉布被穿透,猪肉上留下了一个极深的针孔。
而那根冰针,在接触到猪肉温热的瞬间,已经开始融化。只留下一滩不起眼的水渍。
“入肉即化,杀人无形。”顾长清淡淡道。
“狼毒花这种剧毒,只要见了血,半个时辰必亡。”
大殿内一片死寂。
巴图的脸皮抽动了一下,随即冷笑:“精彩。故事编得不错。”
“可那天晚上,大巫一直在驿馆前院为王子祈福,几百人都看见了!”
“他在做法跳神,怎么可能分身去后院杀人?”
“分身术?”顾长清笑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面打磨得锃亮的铜镜。又让太监取来几支蜡烛。
“巴图大人,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这世上有种戏法。”
“叫‘镜花水月’。”
公输班迅速在大殿一角搭起几块黑布,制造出一个昏暗的空间。
他调整了几面铜镜的角度,将一支燃烧的蜡烛放在黑布外。
奇迹发生了。
黑布深处,凭空出现了一支悬浮的蜡烛影像。甚至比原物还要大上几分,火焰跳动,栩栩如生。
“这是妖术!”有胆小的官员惊呼。
“这是格物致知。”
顾长清吹灭了蜡烛,“只要角度合适,光线就能折射影像。”
“那晚驿馆前院灯火通明。”
“萨满利用铜镜和烟雾,把自己做法的影子投射在窗纱上。”
“真正的他,早就溜到后院杀人去了。”
巴图的呼吸变得粗重,手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却摸了个空——进殿前,兵器早就被卸了。
“一派胡言!”巴图吼道,“证据呢?”
“就凭这些镜子和猪肉?”
“要证据是吧。”顾长清拍了拍手。
殿外,韩菱一身素衣,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里放着那个黑萨满随身携带的骨哨和法器。
“臣女韩菱,查验得骨哨内壁、法器缝隙中,皆有狼毒花粉末残留。”
韩菱声音清冷,回荡在大殿上。
“这粉末与王子体内毒素,同根同源。”
铁证如山。
巴图脸色铁青,还要狡辩:“那……那是大巫为了治病……”
“治病?”顾长清打断他,往前走了一步。
他看起来弱不禁风,此刻的气势却逼得巴图后退半步。
“巴图大人,如果我没记错,耶律奇王子一死。”
“这瓦剌汗位的继承人,就轮到你支持的那位三王子了吧?”
这句话像一颗惊雷,在大殿上炸响。
巴图瞳孔猛缩。
顾长清转头看向那个被堵住嘴的黑萨满。
语速极快:“老东西,你以为你主子会保你?按照大虞律例,谋杀亲王是凌迟处死。”
“但按照你们瓦剌的规矩,弑主可是要灭族的。”
“你现在的罪名,是受人指使。若是指认幕后主使,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顾长清猛地扯掉萨满嘴里的破布。
“说!”
黑萨满看了一眼面色狰狞的巴图。又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大虞皇帝。
求生欲战胜了忠诚。
“是他!”
黑萨满嘶哑着嗓子,枯瘦的手指指向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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