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械司的锻造工艺。”
沈十六面若寒霜,“这是造反的家当。”
“囤积粮草,私铸兵器。”顾长清看着这满仓库的木箱。
“严嵩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还是准备直接掀桌子?”
“不管他想干什么,今晚都得断。”
沈十六握紧了刀柄,“烧了?”
“别急。”
顾长清拦住他,“这么多兵器,不是这仓库能装下的。”
“而且造假币需要熔炉,需要工匠,这里没有。”
他在仓库里慢慢踱步,脚步很轻。
突然,他在仓库东北角停了下来。这里堆放着一堆杂乱的缆绳和废旧船帆。
“公输班说过,凡是机关,必有气口。”
顾长清蹲下身,把手放在地板上。一丝极其微弱的热气,顺着地板缝隙透了上来。
还带着一股硫磺味。
“在这里。”顾长清指了指脚下。
雷豹立刻带人清理开杂物,露出一块巨大的石板。
石板上刻着复杂的纹路,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
“这玩意儿怎么开?”
雷豹挠了挠头,“要是硬砸,估计得把这儿震塌。”
顾长清从怀里掏出一个铜制的圆筒。一头贴在石板上,另一头凑到耳边。
“公输班教过,这种叫‘九宫连环锁’。”
顾长清一边听,一边伸出手指,在石板的几个特定纹路上按压。
“听声音,里面有水银流动。”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公输班那张面瘫脸画给他的结构图。
左三,右七,回中五。
他的手指在石板上快速移动。
咔哒。
石板内部传来一声轻响。
紧接着,一阵沉闷的轰鸣声从地下传来,石板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股灼热的气浪瞬间冲了出来,带着浓烈的金属味和焦臭味。
……
沿着狭窄的石阶一路向下。
越往下,温度越高,空气越稀薄。
当他们终于踏上平地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几十座巨大的熔炉耸立在中央。
火光冲天,将整个地下空间照得通红。
无数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人,像蚂蚁一样在熔炉间穿梭。
他们有的搬运矿石,有的拉动风箱,有的在铸币模具前忙碌。
每个人脚上都戴着沉重的铁镣,走起路来哗啦作响。
监工们手持皮鞭,站在高处。
稍有谁动作慢了,就是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而在最深处,堆积如山的铜钱和兵器。
“这就是他们的铸币厂。”
顾长清的声音很冷,“也是兵工厂。”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个正在搬运矿石的老人,大概是体力不支,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那筐沉重的矿石砸在他身上,让他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废物!”
一个监工大步走过去,一把揪起老人的头发。
“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监工拖着老人,径直走向旁边的一座熔炉。
熔炉里翻滚着金红色的铜水,高达上千度的热浪让人窒息。
“不……不要……”
老人虚弱地挣扎着,但在监工手里就像一只待宰的鸡。
监工狞笑着,把老人举了起来,悬在熔炉口上方。
“下辈子投个好胎!”
这一幕,狠狠地撞击着沈十六的视线。
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撤退,回去调集大军围剿。
只要他们现在转身,没人会发现。
但他看到那老人绝望浑浊的泪水。
他是刀。
但他不是冷血的铁块。
“既然是无生道。”
沈十六的声音在顾长清耳边响起。
“那就送他们去往生。”
铮——惊蛰刀出鞘的声音。
一道雪亮的刀光划破了昏暗的虚空。
那个举着老人的监工,动作突然僵住了。
一条细细的血线从他的脖颈处浮现。
下一秒,人头落地。
鲜血喷涌而出,溅进了熔炉里,激起一片刺耳的滋啦声。
老人跌落在地,惊恐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整个地下工厂瞬间安静了一瞬。
所有的监工,所有的奴隶,都转过头。
看着那个站在高台上,手持滴血长刀的男人。
沈十六甩掉刀上的血珠,飞鱼服在热浪中猎猎作响。
“锦衣卫办案。”他冷冷地吐出这五个字。
轰!
短暂的死寂后,整个地下工厂炸了锅。
“杀了他们!”
一个看似头目的家伙尖叫起来,“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
无数监工拔出腰刀,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你这该死的正义感。”顾长清叹了口气,但手上动作却不慢。
一把拉起还在发愣的雷豹,“找掩体!”
“杀!”
沈十六不再废话,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冲进了人群。
沈十六的刀太快,也太狠。
每一刀挥出,必有一人倒下。
但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敌人太多了。
“把路堵死!”那个头目大吼,“用火药炸断出口!”
听到这句话,顾长清猛地回头。
如果出口被炸,他们所有人都要给这群人陪葬。
“雷豹!去抢那个火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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