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撕裂空气的锐啸声隔着两堵厚墙传来。
闻香榭正门已经炸了锅。
锦衣卫的绣春刀正和死士的弩箭硬碰硬。
喊杀声、惨叫声混着木楼坍塌的巨响,震得脚底板发麻。
后巷枯井旁,沈十六反手握着刀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一刻钟。”
沈十六盯着顾长清那张脸,“若是正门的兄弟死伤超过三成还没进去,我就把你塞进这井里填眼。”
顾长清没搭理这句威胁。
他正弯着腰,用一块浸了醋和碳粉的湿布死死捂住口鼻,另一只手还在往雷豹脸上按同样的布条。
“不想死就别废话。”
顾长清把最后一根带子系在公输班脑后,声音闷在布条里,发瓮。
“下面全是沼气和那些疯子倒进去的化学废料,吸一口就能见太奶。”
公输班蹲在井口,手里捏着一根细长的探杆,耳朵贴着井壁。
笃笃。
两声脆响。
“通了。”
公输班收起探杆,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铁球扔下去,“排风口逆转,气流向上。现在下。”
沈十六第一个跳了下去。
没有任何犹豫。
顾长清叹了口气,扒着井沿,动作笨拙地往下蹭。
这哪里是锦衣卫办案,简直是老鼠搬家。
井底是一条横向的排污暗渠。
黑水没过脚踝,恶臭扑鼻,但这股臭味中,却夹杂着一丝甜香。
越往深处走,这股甜味越浓。
那不是花香。
是腐烂的甜腻。
雷豹走在最前头,手里提着一盏特制的防风灯。
火苗在灯罩里只有豆大一点,昏黄的光晕摇摇晃晃。
突然,雷豹停下了脚。
他甩了甩头,那颗脑袋此刻竟有些发沉。
眼前的砖墙似乎在融化。
那些青苔变成了无数条细小的绿色毒蛇,正从墙缝里钻出来,纠缠在一起,扭曲、蠕动。
“妈的……这墙活了?”雷豹喃喃自语,手里的熟铜棍猛地向墙壁砸去。
“别动!”
顾长清一声厉喝。
他几步冲上前,一针扎在雷豹后颈的大椎穴上。
雷豹浑身一激灵,眼前的幻象瞬间崩塌,变回了冰冷潮湿的砖墙。
“闭气!”
顾长清扯紧了脸上的面罩,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香气变了。”
“这里面掺了高纯度的‘曼陀罗’和‘生草乌’提取物,古代叫‘醉生梦死’,现代叫神经毒气。”
沈十六回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
公输班指着前方黑暗的尽头,“风就是从那出来的。”
话音未落,黑暗中突然亮起了无数双绿色的“眼睛”。
不。
那是涂了磷粉的鬼面具。
狭窄的通道尽头,数十名身穿紧身黑衣、头戴恶鬼面具的死士,正无声无息地涌来。
他们手中没有长兵器,清一色是半尺长的峨眉刺和剔骨尖刀。
没有废话。
也没有喊杀。
最前面的死士脚尖蹬地,身形如离弦之箭,直扑雷豹面门。
雷豹刚要举棍格挡,那熟铜棍在狭窄的下水道里根本施展不开,刚一抡起就撞在顶壁上,溅起一串火星。
“退后。”
沈十六的声音很轻。
他侧身挤过雷豹,左手按住刀鞘,右手却没有拔出那把标志性的绣春刀。
这里太窄。长刀出鞘只会卡住。
铮——
一声极轻的锐响。
沈十六从小腿外侧抽出了一把不过七寸长的短刃。
刀身漆黑,只有刃口闪着一抹寒芒。
第一名死士已经扑到面前,手中的剔骨刀直插沈十六咽喉。
沈十六没退。
他向前踏出半步,身形微矮,漆黑的短刃自下而上,在空中划出一道肉眼难辨的弧线。
噗。
死士冲势未减,依然从沈十六身侧冲了过去,但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个死士的身体突然僵直,整个人扑倒在污水中。
脖颈处,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缓缓裂开,随后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满墙青苔。
一刀封喉。
后面的死士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死亡而有丝毫停顿,反而更加疯狂地扑了上来。
这里是真正的修罗场。
没有招式,没有套路。
只有最原始、最血腥的搏杀。
沈十六就像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
侧身,躲过刺向心窝的尖刀;挥臂,短刃切断敌人的手腕;膝撞,粉碎对手的胸骨。
鲜血在狭窄的空间里喷溅,把沈十六原本飞鱼服上的金线染成了暗红。
他脸上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毫无波动的眼睛。
这就是大虞朝最锋利的刀。
顾长清缩在雷豹身后,手里捏着几根牛毛细针。
他帮不上大忙。
这副身体太弱,上去就是送菜。
但他懂人体结构。
哪里最疼,哪里一碰就麻,哪里扎进去能让人瞬间瘫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名死士绕过沈十六的防线,贴着墙壁想要偷袭公输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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