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无生圣女的神力。”
顾长清拿起一个机关神像,手指在后面一按,神像嘴里立刻喷出一股红色的烟雾。
“化学,机关,加上一点心理暗示。高明,真高明。”
沈十六没说话,只是看着角落里一个正瑟瑟发抖的账房先生。
他走过去,那账房吓得尿了裤子。
“账本呢?”沈十六问。
“烧……烧了……”账房哆嗦着指了指旁边的火盆。
那里只剩下一堆黑灰。
“烧了?”
沈十六挑了挑眉,脚尖勾起那账房的下巴,“那你脑子里记着吗?”
“记……记不全……”
“带走。”
沈十六挥手,“送去诏狱。”
“告诉老鬼,把他脑子里的东西一点点抠出来,少一个字,我就剁他一根指头。”
“大人!大人饶命!我有备份!我有备份!”
账房瞬间崩溃,连滚带爬地冲向墙角的一块地砖,“在这下面!”
“这一期的捐香火名录,还有……还有京城布防图!”
雷豹过去撬开地砖,果然挖出一个铁盒。
打开一看,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上到朝廷大员的家眷,下到富商巨贾。
而那份布防图上,更是详细标注了五城兵马司的换防时间。
“这是要造反啊。”雷豹吸了口气。
“把他带下去。”
沈十六拿过名册,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塞进怀里。
“把这些东西,还有这些缸,全都搬出去。”
“搬哪去?”雷豹问。
“大街上。”
沈十六转身往外走,披风带起一阵风。
“让京城的老百姓好好看看,他们拜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
夕阳西下,将京城的长街染成血红。
陈记染坊外,已经被闻讯赶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几十口大缸被砸碎在路中间,暗红色的毒液流淌得到处都是。
那些制作假疮的猪皮、喷火的机关、致幻的药水,像垃圾一样堆成了一座小山。
顾长清站在那堆“神迹”旁边。
他手里拿着一个铜盆,盆里装着那种还没调配好的“符水”。
“想成仙吗?”顾长清看着围观的人群,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
他随手抓起一只路过的野狗,灌了一勺符水。
那狗没叫两声,就开始在地上疯狂打滚,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最后翻着白眼不动了。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这就是你们求的符水。”
顾长清把铜盆哐当一声扔在地上,“除了毒死你们,它救不了任何人。”
他又拿起那块假皮,贴在自己脸上。
“啊!顾大人烂了!”有人尖叫。
顾长清伸手一撕。脸皮光洁如初。
“这就是天谴。”
他把那块猪皮扔给最近的一个老头,“大爷,您摸摸,这是人肉还是猪皮?”
老头颤颤巍巍地摸了摸,脸色变了:“猪……这是猪皮啊!还有股子馊味!”
真相往往比谎言更伤人。
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哭嚎。
“骗子!都是骗子!我儿子的救命钱啊!”
一个妇人冲了出来,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砸向被捆在一旁的那些道徒。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愤怒,是比恐惧更可怕的力量。
那些曾经虔诚跪拜的信徒,此刻变成了最凶狠的野兽。
他们冲破了士兵的阻拦——或者说,士兵们根本没想阻拦。
拳头,石头,烂菜叶,雨点般落下。
“还我钱!”
“还我命来!”
“打死这帮畜生!”
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仙师”,此刻在泥地里打滚求饶,却根本没人听。
雷豹想要上去维持秩序,却被顾长清拉住了。
“别去。”
顾长清看着那混乱的场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是他们欠这全城百姓的。”
“不流点血,这心魔破不了。”
“可是……”
“神坛塌了,总得有人被埋在底下。”
顾长清转身,不再看那血腥的一幕,“走吧,还有最后一条鱼没落网。”
……
城西的一条死胡同里。
凌海喘着粗气,扶着墙根拼命狂奔。
他那身八卦道袍已经被扯烂了,发髻也散了,脸上还带着不知道是谁的鞋印。
只要穿过这条巷子,就能到接应点。
圣女安排了马车,只要出了城,凭他手里掌握的那些秘密,去哪都能东山再起。
但他停住了。
巷子口,立着一道人影。
逆着光,看不清脸,只能看见那把绣春刀在夕阳下拖出的长长影子。
“借一步说话?”沈十六的声音很轻,像是老友重逢。
凌海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了。
“沈大人!沈大人饶命!我也是被逼的!都是上面……”
铮。
刀光一闪。
凌海只觉得肩膀一凉,随后便是剧痛钻心。
“啊——”
“这一刀,是替那个喝毒水死的张大娘砍的。”
沈十六往前走了一步,靴子踩在凌海的手指上,碾压。
“我不喜欢听废话。那个戴着银面具的女人,在哪?”
“我……我不知道……”
铮。
又是一刀。这次是大腿。
“这一刀,是替顾长清受的罪砍的。”
沈十六面无表情,“下一刀,剁你的头。想好了再说。”
刀尖抵在凌海的喉结上,刺破了一层皮,血珠滚落。
死亡的恐惧终于击垮了凌海最后的心理防线。
“我说!我说!”
凌海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黑铁令牌,“这是……这是入坛令!”
“真正的分坛不在地上!在……在地下!”
喜欢大虞仵作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大虞仵作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