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光在铸刀房昼夜不歇的炉火声中悄然流逝。
这日清晨,犬之城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灰刃坊便抱着一卷泛黄的兽皮卷轴,脚步匆匆地穿过青石铺就的长廊,来到血狱丸的房门前。
他抬手轻叩门板,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血狱丸殿下,您在吗?妖刀……妖刀已经打造好了!”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血狱丸身着猩红无袖战甲,银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后,猩红眼眸中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却在听到“妖刀打造完成”时瞬间亮起锐利的光。
他斜倚在门框上,指尖莹白的利爪轻轻划过门框边缘,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期待:“打造好了?那为什么不直接拿过来?”
灰刃坊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连忙躬身解释,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殿下,不是属下不拿,是那把刀……那把刀不让任何人触碰啊!昨日我本想将它从铸刀炉中取出,可刚一靠近,就被刀身散发出的邪气弹飞出去,连指尖都没碰到。后来我去请了刀刀斋老师过来帮忙,您也知道,刀刀斋老师可是能打造出铁碎牙、天生牙的大妖怪级刀匠,可他尝试了三次,每次刚触碰到刀柄,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开,连他都碰不了那把刀。”
“哦?”血狱丸挑了挑眉,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还能自己选择主人的刀?倒是有点意思。既然你们都碰不了,那我亲自过去看看。”
说罢,他直起身,随手理了理肩上的白色披风,率先朝着铸刀房的方向走去。
灰刃坊连忙跟上,脚步轻快了许多——他早已好奇,这柄汇聚了九十九只高级妖怪残骸、又融入了妖鼠大妖怪怨气的妖刀,究竟会认谁为主。
两人刚走到犬之城西侧的铸刀房门口,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那人戴着一副夸张的大圆眼镜,镜片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头顶只留着一小撮花白的头发,身着绿黑条纹的宽松和服,正是技艺超凡的名刀匠刀刀斋。
而在刀刀斋身旁,立着一头通体漆黑、皮毛油亮的三眼牛妖。
那牛妖身形膘肥体壮,一张憨厚的牛脸上嵌着三颗圆滚滚的眼睛,此刻正耷拉着耳朵,眼神里满是警惕,正是刀刀斋的坐骑猛猛。
听到脚步声,刀刀斋连忙转过身,看到血狱丸的瞬间,原本略显呆滞的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躬身行礼:“血狱丸殿下,您可算来了!这柄妖刀……实在是太过诡异,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能主动排斥触碰的刀。”
猛猛也跟着晃了晃脑袋,三颗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血狱丸,喉咙里发出“哞哞”的低吟,像是在附和刀刀斋的话。
血狱丸没有多余的寒暄,目光扫过铸刀房紧闭的大门,语气直接:“刀在哪里?”
“殿下跟我来!”灰刃坊连忙上前,推开铸刀房的侧门。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石子路,路两旁堆放着各式各样的铸刀材料,有泛着寒光的妖骨,有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矿石,还有一些浸泡在黑色药液中的兽皮。
刀刀斋和猛猛也跟了上来,猛猛的蹄子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时不时还会停下脚步,警惕地嗅一嗅周围的气息——显然,它也感受到了前方传来的浓郁邪气。
四人沿着石子路走了大概五分钟,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出现一个约莫三丈见方的池子,池子里没有水,只有干燥的黑色泥土,泥土中还残留着未消散的妖力波动。而在池子正中央,一柄五尺长的武士刀静静立在那里。
那刀的刀柄缠着深红色的绳结,绳结上还残留着点点黑色的妖力结晶;刀鞘漆黑如墨,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妖纹,妖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最令人心惊的是刀身散发出的气息——一股令人窒息的邪气从刀鞘中溢出,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无数妖怪的嘶吼与哀嚎,寻常妖怪若是靠近,恐怕不等触碰刀柄,就会被这股邪气震慑得瘫倒在地。
血狱丸站在池边,猩红眼眸紧紧盯着那柄妖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语气中带着满意:“看起来不错,戾气够重,邪气也够浓。灰刃坊,你这次立了大功。”
灰刃坊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躬身道:“能为殿下打造出满意的妖刀,是属下的荣幸!多谢殿下夸奖!”
刀刀斋却在一旁皱起眉头,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担忧:“殿下,您可千万要三思啊!这柄刀汇聚了上百只妖怪的怨气与邪念,其中还有妖鼠那样的大妖怪,邪气之强远超老夫的预料。您现在还只是高级妖怪,若是强行握住它,恐怕会被刀中的邪气反噬,到时候不仅控制不了刀,还会被妖怪亡灵吞噬心智!”
猛猛也跟着“哞”了一声,三颗眼睛里满是不安,似乎在劝血狱丸放弃。
但是血狱丸完全没有理会两人一牛的劝阻,他抬脚迈步,径直走进池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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