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单最下方,有一个签名:谢清远。谢洛琛的父亲。
“所以你父亲……”
“他参与了掩盖。”谢洛琛打断她,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冻结的岩浆,“我不知道他是主谋,还是被迫合作。三年前他中风失语,再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餐厅陷入长久的寂静。烛台上的蜡烛燃烧过半,蜡泪缓缓堆积。
林雅终于理解了他身上那种矛盾的气质——极致的控制欲下压抑的愤怒,商业上的冷酷与对那枚旧硬币的执着。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复仇:建立庞大的商业帝国,不是为了继承父亲的事业,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颠覆它。
“奥西里斯资本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她问。
“他们是后来的玩家。”谢洛琛将存储卡小心放回盒子,“八年前,达恩彭扩张过度,资金链断裂。我父亲向国际资本求援,奥西里斯带着苛刻的条件入场:高额利息,对赌协议,还有……要求与王室联姻,稳固品牌的政治资本。”
“所以联姻不是你的主意?”
“是我的妥协。”谢洛琛承认,“我需要奥西里斯的资金完成布局,但也需要王室的招牌制衡他们。这是一场危险的平衡游戏。而你……”
他看向她:“你是我计划中唯一的变量。我本以为娶的是一个花瓶,一个象征。但你带着商业报告走进书房的那晚,我知道我错了。”
林雅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被算计的愤怒,被认可的欣慰,以及对眼前这个男人处境的某种理解。
“现在你想怎么做?”她问。
“首先,确保你的安全。”谢洛琛站起来,“梅失踪,索昆失踪,说明对方已经开始清理。你是下一个目标,或者……诱饵。”
“诱饵?”
“用你引出更多线索。”谢洛琛走向窗边,拉开一点窗帘,看向黑暗中的花园,“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不会直接对你动手。王室公主出事会引起太多关注。他们会用更隐蔽的方式——名誉毁坏、精神压力、意外事故,或者……让你主动放弃。”
他转过身,背光而立:“所以我们需要反击,在他们布局完成之前。”
“具体计划?”
谢洛琛走回桌边,从公文包里取出平板电脑,调出一张地图。“索昆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三号水厂附近。他告诉梅有东西留在‘老地方’,指的是基金会旧仓库。我查了最近的卫星图像,仓库区域最近一周有车辆活动痕迹,不是当地村民的交通工具。”
“有人在监视那里?”
“或者在找东西。”谢洛琛放大图像,“仓库后面有三棵树,其中一棵下埋着防水箱。索昆如果藏了证据,很可能在那里。但直接去取太危险,我们需要一个掩护。”
林雅看着地图,大脑快速运转。“下周的慈善晚宴。环保部官员、外资代表、媒体都会到场。如果那天仓库区域‘恰好’发生一场小型环保示威,或者媒体报道水源地附近发现污染迹象……”
“声东击西。”谢洛琛接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将注意力吸引到水源地,我们趁机去仓库。但示威需要真正的由头,不能是凭空捏造。”
林雅想起存储卡里的文件。“瑞士实验室的那份报告。如果有一部分数据‘泄露’给可信的环保组织……”
“数据需要验证真伪。”
“我有索昆留下的检测记录,可以和报告交叉核对。”林雅说,“给我一夜时间。”
谢洛琛注视着她,那目光不再是评估商品,而是评估一个真正的合作伙伴。“你很擅长这个。”
“我受过训练。”林雅平静回应,“在北京,我辅修过环境政策,毕业论文就是关于跨境水资源争端。我知道如何解读数据,也知道如何用数据讲故事。”
谢洛琛点头。“那么分工:我负责安排可靠的环保组织和媒体,确保信息在正确的时间以正确的方式释放。你分析数据,准备‘泄露’材料。至于仓库的行动——”
“我要去。”林雅打断他。
“太危险。”
“索昆信任的是梅,梅信任的是我。”林雅坚持,“如果仓库有陷阱,或者需要某种身份验证,我在场会更有用。而且……”
她顿了顿:“而且我需要亲眼看到证据。不仅是为你母亲的真相,也是为了确认,我在这场婚姻中,到底站在了什么样的立场上。”
两人对视。烛光在彼此眼中跳跃。
最后,谢洛琛妥协般地叹了口气。“你会用枪吗?”
林雅愣住。
“不是真枪。”谢洛琛从公文包底层取出一个小巧的黑色装置,“电击器,非致命,但足够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还有这个——”他又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GPS追踪器,贴在皮肤上。如果分开,我能找到你。”
林雅接过这两样东西。电击器很轻,但握在手里有种沉甸甸的实质感。GPS片冰凉。
“你准备得很充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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