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撕裂了夜晚的寂静。至少三辆车,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车灯的光束在树林间疯狂扫射。林雅和谢洛琛几乎同时做出反应——关掉手电,伏低身体。
“东边,湖的方向。”谢洛琛压低声音,快速将铁盒里的防水袋塞进冲锋衣内层,“走!”
他们猫着腰,借着树木的掩护向东移动。泥土湿滑,树根盘错,林雅绊了一下,谢洛琛立刻抓住她的手臂稳住。身后,车门开关的声音、脚步声、压低的对讲机通话声越来越近。
“检查仓库!”
“树下面有坑!他们刚走不远!”
手电光束扫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林雅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撞击着耳膜,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她紧紧跟着谢洛琛,冲锋衣擦过灌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突然,前方树丛中闪出一个人影。
谢洛琛瞬间将林雅拉到身后,但那人影已经举起手电——不是武器,是朝他们快速打信号:三短闪,一长闪,三短闪。SOS?不,等等,这是……
“宋?”谢洛琛认出了那个信号。
宋从阴影中快步走来,脸上有擦伤,呼吸急促:“车被围了,皮埃尔先生让我分头来找你们。他们人太多,至少八个,有武器。”
“皮埃尔呢?”
“他说他有办法拖延,让我先带你们去备用撤离点。”宋指向湖边,“有条旧渔船,马达还能用。可以绕到湖对岸。”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喊声:“这边有动静!”
“走!”宋推了他们一把,自己转身朝相反方向跑去,故意踩断树枝,制造声响。
谢洛琛抓住林雅的手,全力向湖边奔去。树林边缘,湖水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一艘破旧的木渔船系在一棵歪倒的树干上,随着波浪轻轻摇晃。
谢洛琛跳上船,伸手拉林雅。船身剧烈晃动,她几乎摔倒,被他牢牢抓住手臂拉进船舱。船舱底部积着脏水,散发着鱼腥和朽木的气味。
“低头。”谢洛琛解开缆绳,摸索到船尾的马达。拉绳启动——第一次,哑火;第二次,咳喘着转动起来,发出老旧但有力的突突声。
船头调转,驶向开阔湖面。岸上,手电光束追到水边,有人朝天空开了两枪示警。子弹没有射向船——他们显然接到了活捉的命令。
马达声中,林雅回头望去。岸上灯光晃动,至少五六个人站在水边,其中一人的身形和站姿……
“阿丽雅。”她低声说。
谢洛琛没有回头,专注地操控着小船在黑暗中航行。没有灯光,只能依靠对湖面轮廓的记忆和微弱的天光辨别方向。洞里萨湖在旱季水面收缩,但此刻在他们面前依然浩瀚如海,黑暗中的波涛像巨兽的呼吸。
“皮埃尔会有危险吗?”林雅问,风声和马达声让她不得不提高音量。
“他是国际律师,有外交保护层。”谢洛琛的声音在风中飘来,“他们不敢公然对他做什么。而且……”他顿了顿,“我怀疑皮埃尔是自己选择留下的。”
“为什么?”
“为了给我们创造时间离开。”谢洛琛调整航向,避开一片露出水面的枯树丛,“也为了……也许他有自己的计划。”
船在湖面上颠簸前行。冰冷的湖水不时溅入船舱,打湿了他们的裤脚和鞋子。林雅紧紧抓住船舷,另一只手护住胸前——防水袋紧贴着身体,里面是可能颠覆一切的证据。
大约二十分钟后,岸边的灯光早已消失在地平线下。他们在一片芦苇荡附近停船,谢洛琛关闭了马达。世界瞬间陷入一种压迫性的寂静,只有波浪轻拍船身的声音,和远处不知名水鸟的夜啼。
“这里暂时安全。”谢洛琛靠在船尾,喘息着,“他们会以为我们逃向对岸的村镇,不会想到我们停在湖心。”
林雅从冲锋衣里取出防水袋。袋子很厚实,密封完好。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有三样东西:一叠银行转账记录的原始凭证;一个老式磁带,标签写着“与沃拉最后一次谈话,2003.7.24”;还有一封薄薄的信。
谢洛琛打开微型手电,用衣服遮住大部分光线,只漏出一束。
他先看转账记录。厚厚一沓,时间跨度从2002年到2004年,涉及多个账户:沃拉妻子名下的离岸公司、西哈沃控制的投资公司、一家澳大利亚矿业公司的柬埔寨子公司,还有……谢清远的个人账户,但备注栏里写着“被迫代收,已返还”。
“看这个。”林雅指向其中一页:2003年8月5日,一笔两百万美元的转账,从澳大利亚矿业公司汇入一个瑞士账户,备注“水源地勘探权定金”。收款方名称被涂黑,但银行代码显示是“王室成员特别信托”。
“西哈沃。”谢洛琛低声说,“他不仅收了国内的钱,还直接收了外国的。”
继续翻看,最致命的一份文件出现在最后:一份手写的“保密协议”,签署方包括沃拉、西哈沃、澳大利亚矿业公司代表,还有……阿丽雅的父亲,当时的奥西里斯资本亚洲区副总裁。协议约定,各方共同确保三号水源地开发计划“不受阻碍推进”,并“处理一切可能产生的舆论及法律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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